上一世,沈保玉死于自己剑下。他身为自己的兄弟,身为父亲多年信任的得力部下,却暗害于父亲。这个仇,他不得不报。然而沈叔却半分没有责怪于他,只恨自己没尽好教导之责,本欲自杀,自己正好撞见,命人拦下了。然而其心中藏愧,心事重重,不过三月,便已病危在床。沈叔临死前,拉着他说的那番话,言犹在耳:“世子,是老奴对不起您,对不起侯爷。这些年,老奴都看在眼里,夫人从来便是个没心的,侯爷又…老奴就不该把那个孽畜生下来……待老奴去后,恐怕就剩世子您一人孤伶在世,老奴只盼您能再娶个贤妻,能够知冷知热便好。”沈保玉,与他并无半点兄弟真情。沈叔,却似半个父亲。今生,一切尚未发生,饶沈保玉一命未尝不可,只是,侯府不能再留他。“沈保玉已经被撤了军职,贬为平民,发配往钦州。”沈临声音略微低沉:“你若是想去钦州,我会命人准备好盘缠,一路护送你。若是你想继续留在府中,也可继续留着,不必拘束。”沈管家却是摇了摇头:“谢世子好意。只是,老奴已无颜留在府中。那不忠不义的孽子,老奴亦不想再去管他。老奴斗胆请世子准许,放老奴就回郊外的宅子里,一个人终老吧。”沈管家是脱了奴籍的,自己也有一些房产田产。沈临斟酌了会,道:“玉保犯下的错与沈叔无关。沈叔的为人父亲与瑾之都十分清楚。错不在沈叔,沈叔不必觉得愧疚。若沈叔真想回郊外宅子,不若等过段时间可好?瑾之想再举办一场婚礼,沈叔经验老道,到时还需沈叔帮忙与处理一应事宜。”“世子想再举办一场婚礼?”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沈管家,终于抬起了头。沈临但笑不语。沈管家明白了,世子应是想与世子夫人重新举办一场婚礼。上次婚礼时,皆是由二公子代替世子与世子夫人完婚。想必世子心中难免遗憾。世子的腿脚不甚方便,到时自己需安排妥当才是。沈管家没多犹豫便点了头:“老奴定当尽心尽力。”待沈管家退下,沈临回到卧房中。床上的人似在睡梦中一般,睡颜酣甜。沈临嘴角轻扯,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来。他先是替床上的人把了一次脉,而后轻轻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时间在静谧中流淌,仿佛只过了一小会,沈临便听到门外通传,说是赵太医到了。待赵太医给床上的人把完脉后,说世子夫人并无什么大碍,应当只是昏睡,短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便会醒过来。沈临略略放下心来。待到了傍晚,羡鱼的一应喝水喂食等,便都是沈临亲自来了。用过晚饭后,沈临便让人去书房拿了书来,坐在羡鱼旁边,边看书边陪她,似一刻也不能离开。很快便到了晚上,下面的丫鬟来询问,世子是否需要回书房歇息。沈临想了想,决定留宿在正房。他希望羡鱼无论何时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他。这是除了新婚那夜,世子第一次没有睡在书房,而是和世子夫人一同宿在正房,虽说世子夫人尚还昏睡着,底下的几个丫鬟却是高兴得不行,添加被褥衣物等起居之物时十分积极。待到了晚间,洗漱后熄了烛火,沈临动作轻缓,在李羡鱼身边躺下。他先是闭目躺了一会儿,随后侧过身,轻轻揽住身边之人,久久凝视她的睡颜。他自有记忆起,便是自己一个人睡。记忆里,母亲从未哄过他睡觉,母亲哄沈愉睡觉的场面,他倒是见过不少。现如今,他的妻子就躺在他身边,他的心中竟升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满足愉悦,小心翼翼,让人只想好好珍惜、仔细呵护。一夜平静,一向浅眠的沈临,也难得睡得安稳。又过了一日,沈临回京后的第三日傍晚,云山和杜神医也终于回京,待杜神医给羡鱼把完脉,说辞与沈临所想、赵太医所说一样时,沈临总算彻底放下心来。杜神医给李羡鱼诊完脉后,又给沈临看了腿。先是诊脉一番,而后直接拉开沈临的裤子,在他的双腿上摸骨揉筋,敲打诊断。如此一番后,杜神医站起身背起手,凝思不语,面色是难得的沉肃。“拿纸笔来。”杜神医凝眉思索许久后,骤然出声云山立马去铺纸笔,时雨则机灵地搬好椅子桌案。杜神医刷刷数下,写下一张方子后,塞给一旁的云山:“之前那张方子,去了两味药,另添加了五味,药性更烈,让你家主子改为每日浸泡。记住,不可中断一日。需得泡三九二十七天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