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裨将举着火把跟在杨酌身后,小心照亮前面的台阶,“城里居民说,南贼让他们全都待在屋内,不得命令不准出门,没出什么乱子。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怕是居住在军事重镇,这个军那个军的,对于平头老百姓都是十分遥远的故事。
杨酌有些惊讶:“南贼说了,他们就听?”
裨将把打听到的之前南王府怎么整治的大致说了一遍。
杨酌一听,点了点头:“不错。”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巴掌大的一截床弩,“很不错!”
他们住宿的地方就是之前竺年他们住的南王府的别苑。
裨将说道:“按您的吩咐,南王妃住的院子封了,宅子中的东西都没动。”他带着杨酌一路走道一个院落,“这是之前南贼……小王爷住的地方。”
院落不大,还不一定比得上京城中一些富贵人家,更别提地广人稀的阳州。
杨家自己的宅子,儿郎们调皮一点的,经常骑着马在家里来回跑。但只要一走入室内,入目皆是精细。
竺年他们走得匆忙,只能捡紧要的东西拿走,拿不走的如床弩这样的就毁掉。但是家中细软这些,就完全顾不上。
竺年的许多用品,随侍的亲卫搞不清楚用处,都原样放着。杨酌从阳州一路奔袭到东萍府,也累得够呛,暂时没兴趣去琢磨这些,泡了个澡就在竺年的大床上睡了个踏实。
杨酌和京中那些富贵闲人不同,在接到宋淮的密信之后,深知事情的严峻,连夜调集兵马,又亲自去了东州军营带上接到命令之后犹犹豫豫的东州军,同时派亲卫去萍州军。
一番奔波,一刻不停。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又一生戎马。年纪轻的时候没什么,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各处都在造反。
若是年轻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东萍府,何须三军压境?只需万人,他就能把东萍府整个踏平!
第二天,杨酌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睡这么沉过,自己都有些诧异,问身边的亲卫:“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亲卫端上备好的洗漱的热水,又去外面吩咐早饭。
杨酌轻轻应了一声,听到外面的动静,问:“外面怎么那么吵?”
亲卫的脸色微微一变:“萍州军和东州军在闹呢。”
说是闹,其实就是劫掠百姓。
阳海军军纪严明,一直以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只是看着其他两军“捞外快”,总有些人心头浮动罢了。
当兵刀口舔血的卖命钱,哪有直接抢来得爽快?
东州军和萍州军昨晚其实只是进城了很小一部分。东萍府内可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昨天他们受到的惊吓太多,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提心吊胆,担心不知道哪里会冒出一支冷箭来,把他们也钉在地上。
到了白天之后,他们就全缓过来了。这两支军队可没有什么军纪可言。本来就是连做个样子都不必的地方军,萍州和东州也没什么匪患,但凡军中能想得到的恶习,他们都有。吃空饷喝兵血,再常见不过。
士兵出来一趟,收入全靠沿线“征集”。
“啪!”
杨酌刚拿起的筷子,拍在了桌上,抄起随身的军刀就往外大步冲出去:“混账!全都住手!违者,杀!”
“把东州军和萍州军的主帅给我抓过来!”
阳海军从未见过主帅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不敢怠慢,直接分成小队出去。
有胆小奸猾的,听到声音直接就往身上塞满银钱跑路。
有色胆包天的,还在奸|淫捋掠。
也有不听劝的,直接被砍下头颅。
两支比混混强不了多少的军队,在真正精锐的阳海军面前不堪一击。就连他们的主帅,也很快被五花大绑,带到了杨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