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膏
书房里,竺年听过尉迟兰的话,就当是没听过。
尉迟兰无奈,却无法再做出过多保证。
他可以随意做出许多决定,但他所关切的、真正和竺年相关的事情,偏偏不是他能左右的。
“你不能、也不用亲自去掌管每一件事情,必须把一部分事情交由其他的人来做。
不能把事情交给一个人来做,也不能交给两个关系很好的人来做同一件事。
你信任现在的他们,但不能信任以后的他们,甚至于他们的子孙后代。
你要有恩于他们,也要让他们敬畏你。
钱、权、色,总有他们想要的,给他们。记住,你给出去的东西,你就得有能力收回来。”
“是。”竺年见尉迟兰进入上课模式,立刻端正态度。
其实类似的课程,他已经上过好多次了。所谓的治国的“学问”,核心没那么多伟光正的东西。
要是可能,他真想让前世打电竞的时候说他玩战术心脏的人,来看看什么叫真的心脏。
炭笔落在略微泛黄的纸张上,痕迹从细到粗,把外人看来铁板一块的刘家,轻而易举地肢解成几个大块,再把几个大块分解成许多小块。
竺年不自觉地把眼前的图上的刘,改成宋,拿了张纸画了几笔,就有点画不下去。
宋家不比刘家。执掌天下数代,宋家的积累堪称恐怖,只是宋恒这一代不成大器,难以败掉庞大的家业。这种积累是方方面面的,也包括宋家和天下各家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
按说要分化的话,最简单的途径必定是皇子之间争夺皇位。但是宋恒的儿子中,宋淮的地位不可动摇。其余的皇子哪怕有心,也不成气候。
笔尖在纸上突然停住。
尉迟兰问:“想到什么了?”
“唔。好像我那位二姨夫,没我想的那么一无是处。”竺年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一串皇子皇女的名字和年纪,一目了然,“果然。”
宋恒在做皇子的时候,只有王妃生下的宋淮,罗娥生下的女儿宋嫦都是后面几年的事情了。之后,宋恒当了皇帝,让只有一个女儿的罗娥当了皇后。他身边的女人再多,也没有一儿半女。皇子皇女多起来,是近十年的事情。
毫无疑问,宋恒哪怕脑子再不清楚,对宋淮的地位非常清楚。
宋淮是元后所出,继后只有一个女儿。剩下的皇子年纪小,无论是从法统还是经营,都无法对宋淮构成威胁。小皇子们的母族或许显贵,却远远不如占着清流和阳海军两边名分的杨家。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立宋淮当太子呢?”竺年的鼻尖在宋恒和宋淮的两个名字上打了个圈,“难道是觉得立太子太麻烦了?麻烦的是别人吧,他自己又不用干什么。还是说,他不服老……他的身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