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不明白这能是什么问题。
第二天,元菱姑娘就带着几个学徒,加上村中的老农,刘四又叫来了城里的大夫等等一群人,商讨出了种植药材的似乎可行的几个方案,然后分头实施。
“刘家出地,村里出人,药店出钱,这不就搞起来了嘛。”竺年趴在窗口,看村里忙忙碌碌的人们,“刘家赚了名声和钱,村里人赚了钱,药店能收到便宜的药材。若是将来因为原料便宜,普通人生病能更便宜一点,那就是四方获利。”
尉迟兰坐在书桌前拆信,头也不抬:“现在谈获利还早。保不齐你一走,刘家直接收走了药材地,村里人不仅没赚到钱,而且还要多出力去种药材。”
“那就多拉人入伙,分摊风险和权利。”竺年把经营公司的那一套搬过来,不过想想也不好说。
普通村民的权利太弱小,随时可能被强权碾压。想要过好日子,比起自身的努力,更多的是依靠上位者的善心。
现在的大部分上位者,连父母官都不愿意放在嘴上说说。当官的目的,为的就是自己过好日子;心再大一点的,也就是为家族过好日子。
胸怀天下的,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濒危动物。
竺年仔细想想,就觉得索然无味,转过身来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一趴:“不管,这抵一篇策论。”
“谁跟你管不管的?后续结果没出来,顶多算你半篇。”尉迟兰展开信纸,看了看,招呼竺年过来,“檄文发了。”
两人的书桌并排放着,竺年歪过身,就能看到信纸上的字。
尉迟兰看他坐的别扭,直接伸手把信纸递给他:“慢慢看。”
竺年看着显然誊抄的几张信纸上的标题,就皱起了脸:“《讨南逆檄》,啧。谁爱看这些啊,肯定是骂我的。”
檄文嘛,无非就是文绉绉的把敌人骂一遍,让自己站在公理道义的制高点,然后师出有名。
檄文的重点是骂人吗?不是。
檄文的重点是出师啊!
是打仗啊!
在竺年看来,这篇檄文看着有些搞笑:“又要骂人,又不肯出兵打仗,发什么檄文?难道我还能被几个字骂死?”
这篇檄文的文学水平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北地文人荟萃,别说中朝廷里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学士,就中普通的文人墨客,水平也比南地的平均水平高出一大截。整篇檄文慷慨激昂,怒斥南地的各种不服教化,各种阴奉阳违、忤逆朝廷,现在还绑架了皇帝,中真正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让皇帝“南狩”,这件事情确实很严重,也很让人丢面子。但是对百姓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竺年和罗英攻打了江州水军,又攻打了东萍府,和百姓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对东萍府来说,对当地百姓造成最大伤害的,不是南地军队,而是东州和萍州的军队。
至于“南逆”想不服大月朝廷的管制,对大部分北地百姓来说,本来南地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少了南地,顶多就是生活中少点新奇的玩意儿,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一没说什么时候打仗,二没说不认二姨夫这个皇帝了,三没说打算怎么把二姨夫接回来。”竺年把抄了几张信纸的檄文往桌上一扔。
窗外吹进一阵风,把轻飘飘的信纸吹散满地。
两人共用的书房里没有伺候的书童,尉迟兰把信纸收拾好,看着趴在桌上的胖狸奴,伸手挠挠他的下巴:“别担心,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宋淮发檄文,不是为了马上就打仗,而是为了称帝。挑明了皇上的去向,不管他会不会真的南征,起码有了名正言顺掌控兵权的理由。兵权在手,倒也无所谓那个位置。糕儿,换你是宋淮,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