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傅谨语进来,他将汤匙往碗里一丢,嘴里“哼”了一声。傅谨语假装没听到,语笑嫣嫣的给靖王太妃请安。靖王太妃随口问道:“昨儿歇息的可好?”傅谨语笑道:“山里凉快,蚊虫也少,倒是比在家里睡的舒坦些。”靖王太妃斜了儿子臭臭的脸蛋一眼,说道:“你倒是好养活,不像阿凌,又是嫌弃屋子逼仄,又是嫌蛙声吵闹,折腾到大半夜才歇下,今儿一早又被钟声吵醒……”说着说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瞧瞧,眼下都乌青了,活像只猫熊(熊猫)。”崔九凌:“……”可真是他的亲母妃!傅谨语斜了崔九凌一眼,见他眼下确实乌青,若换了旁人,兴许不会如此明显,偏他皮肤白皙,远远瞧去,可不就像只熊猫?她出馊主意道:“要不,给王爷扑点您的香粉遮盖遮盖?”靖王太妃遗憾:“这倒是跟本宫想到一处去了,可惜阿凌死活不肯。”这“可惜”两个字就用的非常灵性。然后又听靖王太妃对自个说道:“要不,你劝劝?”崔九凌冷冷的瞪了傅谨语一眼。傅谨语笑道:“臣女手巧,臣女亲自给王爷敷粉,保管叫旁人瞧不出端倪。”“你手巧?”崔九凌挑了挑眉,“嗤”了一声:“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自个的舌头。”这傅谨语就不服了,旁的技艺她是不在行,但身为一个每天都需要化妆的社畜,她化妆的手法可是炉火纯青的。靖王太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了一眼自个的大丫鬟东亭。东亭会意,转身去了内室。片刻后,捧了个妆奁出来。将妆奁放到八仙桌上,她将匣盖打开,指着其中一只小瓷盒道:“这是太妃娘娘的香粉。”然后又开来抽屉,从里头取出只小毛刷来,递给傅谨语。傅谨语没接小毛刷,反而问道:“哪盒是面脂?”东亭一怔,随即忙指给她看。傅谨语拿起那瓶面脂,拔下盖子后,轻嗅了下,笑道:“是玫瑰香味的,倒是跟太妃娘娘的气韵相称。”然后拿起妆奁里头的小银勺,挖了半勺出来,抖到自个的食指腹上。接着站起身来,朝崔九凌走去。“站住。”崔九凌喝止她,嫌恶道:“本王何时说过要敷粉了?敢再靠近一步,别怪本王不客气。”傅谨语立时靠近两步,笑嘻嘻道:“臣女靠近两步了,王爷您待如何?打算当着太妃娘娘的面将臣女踹飞?臣女娇气,最怕疼了,一疼就控制不住嘴巴,不晓得会秃噜出什么来呢,您可千万想清楚了再动手。”崔九凌:“……”死不要脸的,竟敢要挟自个!这下他不光眼下乌青了,整张脸都乌青了。然而,直到傅谨语凑到他面前,他的脚仿佛被禁锢住了似得,动都没动一下。傅谨语扬着嘴角,将食指腹上的面脂在他眼下各抹了一点,顺着肌肤纹理推开,然后用食指腹轻柔的打圈按摩,以帮助吸收。崔九凌垂在身侧的手顿时握紧成拳。她的手光滑细腻,指腹在自个眼下摩挲着,指尖的温度自肌肤相接处渡过来,仿佛将自个眼下的肌肤给点燃了,不止消除了他失眠带来的困倦,还让他脊背一阵阵发麻,仿佛有数只蚂蚁在肯咬。且这酥麻还顺着脊背,开始往全身各处扩散。一直持续了半盏茶的工夫,在他耐心即将耗尽,准备拂袖走人的前一刻,她收回了手指。傅谨语返回妆奁前,打开香粉盖子,用小毛刷蘸取了些香粉。重新走到崔九凌跟前,她笑道:“王爷请闭眼。”崔九凌扫了眼小毛刷上沾满的厚厚香粉,心想她这是拿自个当墙刷呢?不过面脂都抹了,若不涂香粉的话,方才的“罪”他岂不是白受了?于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傅谨语用小毛刷仔细的将香粉刷到他眼下。因他肌肤过于白皙,刷一遍还不成,只好又蘸取香粉刷了第二遍。用干净的刷子扫除多余浮粉后,她歪头打量了一番,满意道:“了不得,臣女的技艺简直出神入化,就算旁人凑到王爷脸前打量,只怕也发现不了端倪。”咳,其实她根本没用上什么化妆技巧,全靠崔九凌底子好,以及靖王太妃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端香粉。在旁默默看戏的靖王太妃,这时才仿佛被惊醒般,探头打量了崔九凌一眼,立时夸张的“哎呀”了一声:“了不得,猫熊大变活人!”崔九凌:“……”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拿自个当猴耍很好玩是吧?他没好气的瞪着东亭:“都什么时辰了,怎地还不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