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窈缓缓心神,用清水泼面,洗净残存的倦意,然后便推门而出。
十一这次离开很久,她想夜夜替他燃灯,苦于蜡烛太贵,于是她想瞭个法子,去林间采松明做火把。
好在大门已经修好,花姨还命人替她安装一个搭火把的铁火把架。
薑月窈取下火把架裡的松明,还是没忍住在门口多站一会儿。
她扫瞭眼静谧的山林,深吸一口气。松明燃烧一整夜之后,在湿冷的空气中留下缕缕焦香与松香。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殊的气息。
十一没有回来。
“哎哟,姑娘,老奴来拿。今儿可是大日子,您别沾灰。”章嬷嬷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火把。
章嬷嬷自然知道松明火把为谁而燃。她看眼火把,往外张望,叹息道:“真是可惜,也不知道十一郎君来不来得及赶回来。上回钟管事来,可是说能带傢眷呢。”
自打花姨来替她们修墙,章嬷嬷就随她们改成十一为“十一郎君”。如今墙已经修好,她也已经叫习惯这个称呼。
“他还不是我的傢眷呢。”薑月窈下意识地反驳。
章嬷嬷疑惑地道:“啊?咱们对外不是都说,十一郎君是您的义兄麽?”
薑月窈双颊飞红:“啊,是……”
章嬷嬷说得没错,在花姨来的第二天,信王世子就派管事钟平来过一趟。
信王世子斥资替怀慈庵修缮僧寮,听湛法师太说起她们主仆的困境,于是派人来看看她有没有什麽需要帮忙的。
看到花姨的人在替她们补墙,钟平倒是没有硬要帮忙。而是说,不仅是她,十一和章嬷嬷,可与她一同去兰蕊园的香会。
毕竟,在信王世子眼裡,十一是她的“哥哥”嘛。
她知道章嬷嬷口中的“傢眷”也是这个意思。
可她神思不属,“傢眷”二字,落在她的耳中,听来一点儿都不清白。
她如今回过神来,隻想把头埋进地缝裡:“我的意思是,他、他今天肯定赶不回来。花姨说过,他没准要等到溪源香会才会回来。”
她语速飞快,头也不抬地挽著章嬷嬷的手,几乎是拽著章嬷嬷往回走:“嬷嬷,我们快去用膳吧。等马车一到,我们就该下山。时间紧迫,我还得换衣梳洗呢。”
章嬷嬷又不傻,哪能轻易被薑月窈糊弄。
章嬷嬷一听就明白,薑月窈方才听到“傢眷”二字时,一定是想岔瞭,没想到她和十一郎君现在是义兄妹。不然,她不会脱口而出那句“他还不是我的傢眷呢”。
现在还不是,那意味著总有是的时候。他们俩又没血缘关系,又不像她跟姑娘自幼相伴,怎麽能成一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