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那头“擦”地一下,是点烟的声音。他轻吸了口烟,语气里带了点恼,“我没气别的,气的是你拿自己去护着别人。怎么,你真当拳头长了眼?”他呼吸一沉:“我他妈要是反应慢一秒,那拳头就砸你脸上了。”她当时没想那么多,要是真一拳下去,也只能认了。“不是。”冬尧解释,“我是在护你。”“是我瞎了?”宴燃冷笑一声,“怎么没看出来?”“我不想你打架。”冬尧垂下眼,声音依然淡得听不出情绪,“不是所有事都必须用拳头才能解决的。”宴燃散漫地吐出一团薄烟,心里窝着火:“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只会到处欺负人的恶霸,是么?”难道不是吗?动不动就要和人打一架。她不说话,宴燃就更气了:“他那张破嘴难道不欠收拾么?还是在你心里,半岛就是个小破地方,你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我从来没这么觉得。”冬尧轻吸了一口,平淡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破碎,“宴燃,朱梓峰也是我朋友,我不想看你们闹起来。要真的闹起来,双方都会难堪,我不想这样。”冬尧是理智的,她的理智在很多时候都会给人一种过于冷漠的感觉。实则,她确实会考虑许多,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已提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宴燃一言不发,电话里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良久,他才张口问:“你喝酒了?”“没。”冬尧想了下,改口道,“就喝了两口。”他又问:“到家了没?”“到了,在朋友家。”“那男的家?”“女的。”又是一阵长久且压抑的寂静后,宴燃才缓声说:“行吧,我骑车回去了,你早点睡。”他无意再往下聊,冬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只能淡淡道一句:“好,注意安全。”宴燃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捻灭:“嗯。”-在郾城待了两周,每天不是在家拼乐高就是和周晓檬出门压马路,日子过得百无聊赖。临走前,几个人又聚了聚,吃了顿烤鸭。吃饭的时候,朱梓峰全程低气压,一句话也没说,无论别人怎么逗他,就是紧抿着唇不开口,可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冬尧,一刻也不曾离开。他有这样的情绪不仅是因为上次的事,更是因为下次见面不知是何时,也许是暑假,又或许更久。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彼此不舍,奈何生活还要继续,只能在心底安慰一句,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走之前,孟晓晴去了百货商场买了一堆土特产,说要带给丁辉和丁杰生尝尝。冬尧平日里虽看着寡情,但一颗心还是热的,她也跟着挑选了几样,准备带给董青和徐琳他们。候机室里,冬尧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看着停机坪上那庞然大物以及被霞光点亮的城市,心境与上一次坐在这里竟是截然不同。少了沉重和依恋,多了份回归半岛的期许与迫切。一个小时后,飞机稳稳降落在半岛,机窗外薄暮冥冥,灯火逐渐点亮,连城一片星光火海。来接机的是老李,豪车一路奔驰在高速上,很快便进入市区。这个点,市区有些堵,恰逢红灯,车子稳稳停在斑马道前耐心等候。冬尧瞥了眼窗外,城市仍然灰蒙蒙的一片,路边的小贩在卖烤红薯,一缕缕的薄烟袅袅上升,她竟看得有些入神。孟晓晴按了会手机后,含着笑望向冬尧:“晚上你叔叔说出去吃饭,问你想吃什么?”冬尧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下一刻,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陡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诶,你发什么神经?”身后是孟晓晴焦灼的喊声,“你干嘛去啊?”关车门前,冬尧回头交代了句:“我有东西落在打工的地方了,急着用,你们吃,我就不去了。”“不是,你怎么……”话音未落,冬尧匆匆将车门甩上。恰巧此时,绿灯亮起,后头一阵汽笛长鸣,老李在催促的喧嚣中,无奈地踩下油门,朝前方驶去。冬尧刚退回到行人道上,就接到孟晓晴疯狂轰炸,她没理会,直接挂断了电话。斜芳街离她下车的地方不远,过了几条马路就到了,一路步伐不减,可就在快到“五月人间”的时候,她忽然放慢了脚步,踌躇不前。她为什么要来这?给董青买的土特产也还在车上,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更别提怎么和他们解释。她冲动了。自方才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无意间扫到董青朋友圈的那张照片起,便丢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