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个在孤儿院待过,被拐卖到山村过的女孩,习惯了低声下气寄人篱下的日子,接受了自己是拖油瓶的想法,好像已经丢失了反抗的爪牙。苏森马上就要睡觉的时候,他会往苏森的床上泼一盆水,不仅仅是会把床单弄湿,床垫上面的几层褥子也都是湿透的。换上一条新的床单也无济于事,因为褥子会再次把床单浸湿。苏森是睡不好觉的,她要小心翼翼的躲着被水泼湿的地方,睡觉的时候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被水给凉醒了。但是她之前生活的地方让她不敢放肆,睡觉的时候还算老实。只要睡着的时候一动不动,那么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苏鑫很快也发现了这件事,他的恶作剧对这个后来的姐姐好像没有什么作用。所以他开始不仅仅只是泼一盆水那么简单。小孩子。作乱的工具一般都是从身边寻求的。最开始他只是再泼几盆水,让整张床都没有躺的地方。后来他还学会了往床上撒面粉。苏森没有什么办法。惹不起的话那就只能躲着。这个弟弟特别受父母的疼爱,好像把亏欠给两个女儿的爱都给了这个弟弟。父母那里肯定不会为她做主,那么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于是她开始打地铺。苏鑫发现了这件事,就用幼儿园钉板报的图钉撒在她的地上。她现在连地铺都睡不了。这个弟弟也太顽劣了一点。苏森本来从小就受了很多的委屈,别提反抗,她在这样的境地里,甚至已经不会呼救了。苏鑫不能吃辣,他觉得芥末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只要一点儿,就能呛到嗓子齁疼。所以他会在苏森的饭里挤上辣根,甚至还会细心拌匀。明亮的灯光下那些微的黄绿色没那么明显,父母即便发现也只当是苏森自己想吃,而苏森不敢说。哪怕吃到流泪,也会逼着自己把饭咽下去。只是等着吃完饭那一口温水解辣,可是水里会被掺进去白酒。衣柜里的衣服有时候会被剪得褴褛,她需要出门的时候,总要先送横插一脚的苏鑫。都不是什么大事,却足够令人难过。祁荼看着她自己写了一张书签。“如果生活如同梦境一样浑浑噩噩,那么做噩梦的人会比做普通梦的人更容易清醒。”——《thepowerofnow》“清醒”。祁荼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词一遍。这种带着惨痛的记忆的清醒。好像比一切感受都更加疼痛。而可怕的是这个女孩儿——他一点一点看着成长了十多年的女孩儿,一直都处于这样惨痛的清醒中。于是他苏森在某一天放学后见到了苏森。“还记得我吗,小姑娘?”苏森点了点头:“哥哥。”“要不要再来抽一张塔罗牌?”那年苏森十五岁,又抽了一次塔罗牌。十一年来都没有改变过的是,她依然没有选择去看这张牌的牌面,她也不想听这张牌的解释。这个女孩儿只是把自己的牌取了出来,然后又交还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上。祁荼看了看这张塔罗牌——正位星星。最后把她解救出来的是苏淼。苏淼发现了这些事,让苏森过来和她同住。她们没有人敢反抗父母,这是她们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他们两个都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对她们一直都不热络,更是直接抛弃了年幼的妹妹。那么身为姐姐而被留下的这个女孩儿,在家里也不会被怎样精细的照料。只不过是勉强用着药来维持她的生命而已。苏淼甚至觉得父母也是很恨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病情,可能家里的条件会更早的好起来。所以没有人敢上去说。但是苏鑫也不会再继续恶作剧。起码他还是认可苏淼的。两个女孩都不愿意和人接触。高二那年,她们两个女孩儿十七岁。在父母的陪伴下,她们去办理了休学手续。十七岁。祁荼低头摸着自己胎记消失的地方,问吴熠:“你说,他们遇到我的时候是几岁呢?”吴熠没有说话。祁荼也不再追问,他本来也没有指望得到什么回答。————“店家,问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朱砂?”谭然看着自己的装束,在这样一家店铺里,只有他们三个的打扮是格格不入的,怎么看怎么奇怪。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身为女孩子,只能是她先上去问话,增加一下亲和力。“朱砂?哦哦,有的有的。我们这的账房先生算账好像一直都是用墨汁和朱砂。”店家朝他们三个人走过来,是一副精明到极点的样子。吴熠点了点头,于默把女朋友先到自己身后,然后笑嘻嘻的对着店家开口问道:“那不知道店家可否为我们引荐一下您家的账房先生,我们这边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他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