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的对象,自然是楼下的邵沛然。贺白洲当然很希望对方能回国,这样两人见面也会方便许多。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这样快。不过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上回邵沛然回国参加婚礼,就是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她这样雷厉风行的性子,贺白洲真是一刻也不敢放心。所以她甚至不敢约明天,或者说不敢就这么直接放邵沛然走,索性就让她等一等自己。只是这会儿看着面前吵成一团的专家们,贺白洲又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有些欠妥当。这种会议,要开多久都是没有定数的。有时候很快就能得出结果,有时候吵上好几天也很难有统一的结论。万一开上一整天,难道就这么让邵沛然一直等?只是作为主持人,虽然她自觉无关紧要,但也不好直接走开。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见高一雯正领着人给专家们上茶水和点心,便朝她使了个眼色。高一雯将手里的事情忙完,才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她身边,低声问,“怎么了?”“邵沛然来了。”贺白洲轻声说。高一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现在?人在哪儿呢?”“在楼下,她是来探望邱老先生的。”贺白洲说,“我让她去办公室等我,但不知道人去了没有,而且这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你先下去看看,安排一下。”“放心。”高一雯立刻露出坚定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给你安排妥当。”到现在,她也看出来了,贺白洲对待邵沛然的态度,与邵清然截然不同。以前对邵清然,贺白洲固然很重视,但却是被动的。她就在这里,什么时候邵清然回国了,联系她,她们才会见面。平常时候,贺白洲自己是很少会打扰对方的,更遑论主动出击了。而现在,对邵沛然,她有一种肉眼可见的急切感,好像生怕一时疏忽就会错过。从高一雯认识贺白洲以来,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这样的表现。所以她觉得,眼下这位肯定比邵清然更有希望。既然如此,在贺白洲不方便的时候,她当然要做好这个助攻,免除她的后顾之忧。贺白洲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见到了人,不要乱说话。”“放心!”高一雯信心满满地回答。贺白洲更不放心了。但她也只能目送高一雯离开,然后继续神游天外。——也不知道邵沛然这一次能留多久,但假设很久,又该怎么安排时间呢?……高一雯到了行政楼,发现贺白洲办公室门前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等在这里的人,心下不由一个咯噔。后来她已经从贺白洲那里大致知道了两人相识的经过,自然也就知道邵沛然曾不辞而别,才让贺白洲如此心心念念。若是这回再让人走掉,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先不要慌,也可能人在住院部还没过来。”高一雯如此安慰自己,“而且也说不定是迷路了,找不到行政楼呢?”要知道医院的大楼设计,为了方便转运病人和各种器械,楼与楼之间往往都有各种通道连接,走在里面就跟迷宫似的,不熟悉的人,的确很容易迷失方向。通常不了解路径的人,会选择先下到一楼,然后再按图索骥。高一雯想罢,就乘电梯下楼,往住院部一楼赶去。还好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邵沛然。对方正在仰头看挂在墙上的布局图,似乎的确是迷路了。高一雯松了一口气,几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见邵沛然被惊动了回过头来,才笑着开口,“邵小姐你好,我是高一雯,贺院长的助理。”话音才落,她就见邵沛然用一种十分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含笑点头,“久仰。”那个“你有本事接电话”的来电铃声,真正是……如雷贯耳,邵沛然就是想忘也忘不了。高一雯总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古怪,但又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因为就连她自己,也已经忘记了曾经一怒之下录下的手机铃声,更没想到会被邵沛然听个正着。她只好笑了笑,说,“院长还在开会,让我来招待一下您,请您千万要等她回来,见上一面。”“其实没必要这样,我这次过来会待上一段时间,等她忙完了再见也是一样的。”邵沛然说。这话高一雯可不敢应,“这些话您亲自跟院长说吧。”她说着,立刻转开话题,“院长办公室在行政楼,我带您过去?”邵沛然无可无不可地跟上了她的脚步。走出住院部时,她们正好跟一个看起来十分憔悴的老太太擦肩而过。邵沛然转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