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也在张伯清面前说过。现在张仲清工作刚有起色,工资不算高,听母亲一哭一抱怨就让林秀多补贴些家用。家里小弟没工作也没成家,三妹是个丫头片子,他们应该多孝敬母亲。林秀那会儿特别听他的话,也照做了,可是等到他后来出轨的时候反而被埋怨她年轻花钱大手大脚必然是存了私房钱,让林秀满肚子委屈说不出。林秀喝了一口粥,“那个是她爹给她缴费的,钱没到我手里。”婆母一听就没话说了。等到吃完晚饭,两个小的就坐在木沙发上陪着老太太唠嗑,张季同抱怨工作太累,张三花则说她厂里一个姑娘抢走她看上的如意郎君。林秀守着女儿做作业,张妍妍聪明但耐不住性子,写作业时急躁得能把作业本撕下来,她要温和地劝导她,以免她在成年后又成为上辈子一言不合就和人打架的炮仗。小姑娘正画完一幅画,张三花突然对林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门去。林秀想了想,还是跟着她出了门。她们站在楼道里说话,林秀就细细打量这位多年不见的小姑子。她家小姑子和小叔子是最受家里宠的两个孩子,因为他们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钱了,结果就是宠出两个骄纵的孩子,小叔子油滑,小姑子嫉妒心强,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堆,常让她身心俱疲。此时小姑子张三花才二十一二岁,年轻的小姑娘脸蛋有些方,眼睛很圆,有年轻人的漂亮和朝气。张三花脸蛋红红地看她,“嫂嫂,我看上个人。”林秀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张三花就道,“我想借你那条裙子和那支口红用一下,只借一点。”她说的裙子和口红是结婚之前张仲清给她买的,裙子两百块一条,口红五十一支,这是他给她买过最昂贵的东西。因为他的工资一个月也不到一百块,所以这算天价了。林秀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我那个是小码,恐怕你穿不下。”张三花脱口而出道,“没事,我拿去改改。”说完就发现话不对劲,其实她本来就不打算还的,两百块一件的裙子,据说是从香港那边来的,平时想买也买不到,她在厂子里主任身上也没见到过。而林秀没有什么朋友,不爱出门聚会,偶尔只在家里穿一穿,其他时候就挂在柜子里供着,她自己穿岂不是暴殄天物?张三花改口道,“没事,我能穿下。”林秀知道张三花态度为什么这么霸道,这件裙子她真的只在年轻时穿过三次而已,后来被张三花做成了椅套,想来她当年还拗不过小姑子,把这条裙子送给了她。张三花说完就发现话不对劲,其实她本来就不打算还的,两百块一件的裙子,据说是从香港那边来的,平时想买也买不到,她在厂子里主任身上也没见到过。而林秀没有什么朋友,不爱出门聚会,偶尔只在家里穿一穿,其他时候就挂在柜子里供着,她自己穿岂不是暴殄天物?张三花改口道,“没事,我能穿下。”林秀假装没听见,“衣服只有改小没有改大的,你们纺织厂工人肯定比我清楚。这样吧,你不如先减重,等到能穿下的时候再拿去。”张三花当然不愿意,她现在一百二,林秀一百斤,比她高比她瘦,她起码要瘦三十斤才能穿下。但等她瘦了三十斤,说不定看好的丈夫早就跟人家跑了。还是林秀善解人意,“听说香港那边又来了新款式,我那个款式早就不时兴,你干脆给你哥写信让他托人给你买一件。”张三花从小被惯坏的,伸手要什么家里人都会给,听了林秀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顿时雀跃起来,对待林秀的态度也亲近几分。大家回屋就洗澡睡了,这时候刚改革开放不久,没什么娱乐活动,家里也没电视机,所以谁得都早。林秀刚从上辈子过来,想趁着周末好好睡一睡,结果第二天早上被女儿公鸡打鸣似的声音叫醒。她睁开眼睛,看见女儿穿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裤子体恤,趴在床头鼓着脸看她。林秀看着小小的女儿,还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迷迷糊糊问她,“干嘛叫我?”张妍妍示意她看窗户,“太阳晒屁股啦,妈妈快起床,妈妈是个懒虫子。”林秀看着太阳挂在天上还以为真的很晚,结果到客厅一看才七点钟,都说小孩子觉多,可是张妍妍昨晚十点才睡着,早上比她起得更早,也不知她们到底谁大谁小。她想了想,就吩咐女儿自己去玩准备继续睡,却被张妍妍不高兴地又推了一下,“今早上有课外兴趣班,你又不准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