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极端压抑克制之中又带着肆意放纵的眼神。在谈飞雨对自己拘礼的那瞬间,沈泽看着她的手,没有他想象中的白皙,也不如别的世家小姐一般保养得修长漂亮,她的手,一看便不是娇养的双手,是了,她家境贫寒,母亲早亡,定然得独自一人撑起一个家,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被娇养长大。但,沈泽却觉得这双手肤色偏黄的手很好看,他甚至差点没忍住情不自禁地想过去摸摸看。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只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便使得自己只是克制自己走近她,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忍耐力与自制力。她的手心会有老茧吗,触摸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的手是热的还是凉的,会比自己还要热吗,如果这双手触碰自己,会是什么感觉,与梦中见到的会有何不同……沈泽觉得自己想着这些就快要想疯了。他恨这样的自己,却拿自己无能为力。在谈飞雨露出冷淡疏离的表情转身离开的瞬间,沈泽身体已经先于意识之前朝她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右手也抬起做出了一个想要挽留的姿势,薄唇张开,喉咙里几乎已经要发出声音来。不要走!兀地理智回笼。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伸出去的手指渐渐弯曲,最后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像是藏住自己的心一样,将其藏到自己的衣袖之下。不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已。沈泽控制着自己松开握紧的拳头,微微低着头,像一只还没有扔掉骄傲的败犬,转过身,背对着谈飞雨离开的方向,迈出脚步,向反方向艰难地前进着,脑海中不断地回着一些话。世间是女子的天下,男子不过是女子的附庸,相妻教女乃是上天注定的事情,你想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便是在与天斗,与地斗,与本能在斗,快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想法吧,纵使你比全天下所有人都要优秀,这皇位,也决计轮不到你。因为男子服从妻主,是天经地义的啊。就算你当了皇帝又如何,你只是个男人,总有一天你要嫁人,生孩子。当时他是如何反驳那些话的?他杀掉了所有的皇位顺位继承人,用行动强势地告诉了所有人,男人也可以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与天地相斗又有何惧。至于本能,他道,上天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便是我的本能,我从未对哪个女子动心,坚守自我,这也是我的本能。为女人失去理智?出生一直到二十五岁,从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眼里过。嫁人成为某个女人的附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原的打算便是找个优秀且看着顺眼的人,与其诞下一个女孩,再将这个孩子培养成为自己的继承人。但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放在眼里,所以继承人的问题一拖再拖,直到两年前,人选是有了,可是他发现不可以,因为那人不是谈飞雨。二十五岁之前的他完全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自己在乎的女人存在。直到两年前的那一天,他才终于开始意识到,一直被自己忽视的情爱二字有多么可怕。他身边不乏各式各样优秀的女人,谈飞雨无论是学识,外貌,气质,还是家境,都不是最优秀的,但是却偏偏入了他的眼,甚至即使是自己用了最大的努力去不让自己接触她,也依旧无法阻挡她的身影强硬地入住了她的内心。明明也只见过两次,明明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对方,明明……自己在对方的眼里不过只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走在道上的沈泽忽然一侧身便走进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子,在确定不会有人接近这里之后,他才终于卸下所有的硬壳与伪装,表情狼狈地靠在身后的墙上,眼神中毫无保留地暴露出了他前所未有的脆弱。他伸手抚上自己不断跳动着的心口,身子靠着墙壁渐渐滑落到地上。不过只是一个女人。她厌恶他,畏惧他,在躲避他。他看出来了。这是再正常不过了,自己对她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她喜欢得起来?这个女人令他心痛,令他快乐,令他悲伤,令他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个坚定的自己,而这个女人,对此还一无所知。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此时他的内心却泛起了浓烈的不甘心。她怎么可以,轻易的打破自己心里防御,然后嚣张的在自己内心占据了两年之后,就想要这样脱身离去?朕、不、允、许!而另一边。谈飞雨觉得在这庄子中呆得不适极了,一方面是一位沈泽这位尊神,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寒酸的打扮,在这里实在是过于格格不入,她不是圣人,做不到视富贵如浮云,不将世间俗物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