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为什么会染发?还是说,他也是某种稀有的类人物种。执澜脑子里想着事情,不自觉盯着那缕红发看了很久。颂再次瞟向后视镜时,捕捉到了执澜的视线,他腾出一只手顺了顺过长的额发,那缕艳丽的红色立刻被掩进黑发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颂挑了挑眉梢,藕色的薄唇轻轻扬起,带了一丝玩味。半小时后,车子抵达目的地。巴洲研究所与花下所的建筑风格基本一致,以蓝白为主色调,尖顶矮房,每栋楼的外观都不一样,透着股新锐大气的后现代风。“颂,到这里就行了,你先去忙吧,非常感谢。”刘助理在研究所门卫处和保安打了个招呼,金属闸门打开,院内草木葱郁,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好,”颂毫不客套地应了声,拉住手刹,下车帮他们拿行李。等到所有人都下车后,却遇到了新的难题——执澜睡着了。“小蓝,醒醒,我们到了。”小窦跨进车内,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执澜经历了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又因为晕机吐得头昏眼花,一路没阖眼,好不容易睡着了,哪有这么容易叫醒?酣睡的小蓝毛咂咂嘴,鼻息平缓,眉头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像是在做什么光怪陆离的梦,浓密的睫毛垂落出一小片阴影,衬得他粉白的脸颊看起来愈发剔透。看崽崽睡得这么香,饲养员小窦心软了,不忍心再叫醒他,只得与其他人打商量:“要不你们帮我拿一下行李,我抱他进去?”“没问题,”刘助理刚接完话,准备拿行李箱时,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拦住了。“我来抱他,你们一人拎一只行李箱。”颂难得说出这么长的句子,配上他低沉的嗓音,每个字眼里都是不容抗拒的霸道。小窦有些莫名,执澜虽然清瘦,但毕竟是19岁的大男孩,比两只行李箱加起来都重,这位司机大叔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热心快肠。“不用麻烦了,谢谢您,他睡着了死沉死沉的,我来抱就行。”小窦客气地推辞。“我抱他,”颂言简意赅地再次强调了一遍,不等小窦做出反应,便把一只行李箱握把交到他手中,俯身跨进车厢将执澜抱了出来。颂抱着熟睡的执澜,大步往门内走,顺势颠了颠臂弯里的重量,眉头逐渐皱起:听说是只国宝,怎么这么轻?花下所作为五大研究所之首,连这么只小崽子都养不好吗?好不容易满足了“亲手抱一抱国宝”的怪异想法,颂却有些心猿意马:这只小崽子软绵绵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像是夏初时节枝丫上成熟的第一颗樱桃,香甜鲜嫩,恨不得把整个春天的柔软和香气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原来抱国宝就是这种感觉吗?还行,挺好抱的。执澜随着他的步伐被颠得微微晃动,柔嫩的脸颊蹭到衬衫纽扣上,磨出一道红印,有点痛。睡梦中的小蓝毛还以为自己被饲养员抱着,以一种绝对依赖的姿势往对方怀里钻,想要躲开那个硬硬的东西。可颂不是细心的小窦,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仍旧大步走着。执澜被磨得实在忍不住了,半梦半醒之间撅起嘴抗议:“小窦……我脸疼。”原本清亮的嗓音被困意浸得沙哑软糯,像是汤圆里包裹的芝士糖心,让颂原本平稳的步伐乱了节奏。这么金贵娇气的小崽子,是挺难养的,错怪花下所了。助理将他们领到事先安排好的住所,用眼神示意颂将人放到床上。颂手指动了动,拖住执澜的肩膀和腿弯,俯身将人轻轻放到床单上。被抱惯了的执澜仍牢牢抓着他的衣领,嘴里嘟囔着“核桃……喝”,怎么也不肯撒手。小窦在一旁尴尬地笑着解释:“他每晚睡前都会喝一杯核桃奶,可能是条件反射。”“去拿,”颂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将执澜笼在怀中,偏头用眼神支会刘助理。“我们这儿也有,稍等一下,我去后勤那边拿!”刘助理快步走出房间,过了七八分钟便端着一杯温热的核桃奶回来。颂从刘助理手中接过玻璃杯,一只手揽住执澜的背,将他上半身托起,接着把玻璃杯递到他嘴边。执澜小巧的鼻尖翕动两下,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本能地张开嘴衔住杯沿,小口嘬着温热的奶液。然而梦游喝奶的难度太高,执澜没喝几口就呛到了。他推开杯子猛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醒了,一脸迷茫地看向面前的颂,大眼睛里尽是湿润的雾气。颂比他还迷茫,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带娃,就遭遇了滑铁卢——娃呛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