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初失笑,拿起被子将她裹住:“还疼吗?”装可怜几乎成了本能,哪怕不疼,韩月歌也哎哟一声喊疼。席初道:“取药。”一旁侍候的虞九娘应了一声。韩月歌“诶”地叫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最讨厌的就是人类喝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了。席初知她不喜喝药,提前剥开一颗糖,塞入她口中。韩月歌仰起头来,认真地盯着他。席初道:“在看什么?”韩月歌伸出右手,指尖轻轻抚着他的长眉,又去抚鼻梁:“画过了。”“嗯。”席初道。他得来的那些人皮,是不能直接用的,需得先用笔照着自己在世的模样画一遍,披在身上才能变成凡人太子的模样。韩月歌突然想起神殿前的席初,他那么决然地赴死,他拼命守护的百姓,最终却背弃了他。她想问他,悔吗?话到了嘴边,被她咽了回去。世事已成浮尘,再问这些,也没了意义。他如今已经不是凡人太子,他是沧溟山的主人,极地北域的守界人。虞九娘将药端了来。席初接了药碗,舀起一勺药汁,送到韩月歌的唇边。韩月歌张开嘴,吞咽着药汁,她心里想着别的事,连苦涩的滋味都没尝出。她在想,席初送给她的那支桃花簪子去了哪里?她想告诉席初,三百年前的那个人是她。口说无凭,那支席初亲手赠她的桃花簪子,才是她存在过的证据。喝了两口药,外头响起慌慌张张的声音。席初不悦地问:“出了何事?”虞九娘小跑进来,答道:“殿下,是玄霜仙子的侍女织锦,她说,玄霜仙子醒了,只是凤凰蛋灵力过强,玄霜仙子似乎有点控制不住。”韩月歌一口药汁呛在喉咙里,咳了起来。席初拿起帕子,草草替她擦拭一下,将碗递给虞九娘,吩咐一句“好好照顾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席初!”韩月歌咳得满脸通红,想要叫住他,话才出口,席初早没了踪影。小艾从门口探出脑袋:“九娘,您去忙,奴婢来伺候月姬就好。”虞九娘道:“也好,我先去回殿下。”虞九娘走后,小艾走进来,坐在床畔,给韩月歌喂药。她喜滋滋道:“恭喜月姬。”韩月歌满口都是苦味,苦得她直吐舌头:“我有什么可喜的?”“月姬您瞧瞧这是哪里?”韩月歌这才有意打量周遭,惊觉这里不是她的冷宫寒桐殿,竟是她从前住过的地方销魂殿。她搬出去后,销魂殿就成了李玄霜的地盘。李玄霜用妖镜将她困在镜……“这座销魂殿本来就是为月姬造的,李玄霜那是鸠占鹊巢,现在殿下让您搬回来,那日殿下又是亲自将您抱回沧溟山的,说明殿下已经回心转意,咱们的好日子不远了。”小艾高兴极了,得意忘形之际居然用了“鸠占鹊巢”这样的词来骂李玄霜。韩月歌好奇:“我搬回销魂殿,那李玄霜搬去了哪里?”“她搬去了枕霞阁。”韩月歌“哦”了一声,又道:“她怎么从玄冰洞出来了?”“有人向殿下进献了一颗凤凰蛋,恰巧可以压制玄霜仙子体内的蛟龙血。”“谁进献的?”小艾摇头。韩月歌撇撇嘴。还能是谁?多半是李玄霜的钟情者,假借进献的名义,将凤凰蛋送到云上天宫来。凤凰蛋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手笔,从自己嘴里省下来,也要送到李玄霜的跟前。“对了,翩翩姑娘担心月姬您睡不好,叫奴婢送来了这个。”小艾打开床头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盒安神香。一束白光从盒内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了翩翩美少年,吓得小艾直啐道:“作死的王八羔子,这里也是你能躲的。”“小白兔!”韩月歌高兴道。白少渊皱皱眉:“你还是唤我小白吧。”说着,他一根手指敲在小艾的头顶,痛得小艾跳起来。“你怎么还在沧溟山,我以为你走了。”韩月歌惊讶道。白少渊翻了个白眼:“唯一的出城手令被你拿了去,我又法力低微,如何能逃出去?还不是在这山上能藏一日,是一日。”韩月歌道:“紫玉公主那边丢了面首一事,并未大张旗鼓,可见她也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再过些时日,我想办法将你送出去。”白少渊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一看,登时大吃一惊,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的头发和断臂道:“你才出去一趟,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韩月歌嘿嘿直笑:“你不知道,我这桩生意划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