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悬空而起。一头银发无风自动。原本如同玉雕一般的人身上,有无数黑色纹路从衣服下的皮肤上蔓延而出,向着裸露在外脸部、双手生长。而拽着他的,是从神秘人身上延伸出来的黑色如同触手一般狰狞可怕的东西,还有更多的触手迅速向他席卷而来。危机关头,李韭格外冷静,他猛蹬右脚,立刻弯腰想去解开脚踝上的触手,但那触手抓的极牢固,又极坚韧,根本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意识到这一点,李韭连忙说道:“大哥,我已经按着你的要求把你送回来了,路上肯定没被人看到,你不能恩将仇报卸磨杀驴吧?”“我送你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放我一马行不行?”“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会把今天碰到你和你住处的事情说出去。”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他绝望地看着那些恐怖的触手席卷,将他彻底卷入其中,最后只露出一个头。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地下室,他差点死了,被神秘人救下。这次他又遇到了这种情况,造成他当前局面的,却是之前救过他的神秘人。还会有人来救他吗?如果没有,他是不是就要死了?他不想死。可面对这种绝对的力量差距,李韭能做的都做了,还是无法改变局面。为什么?因为他太弱了。在原来的世界,他这样活着没有问题,因为那个世界对普通人足够包容。可在这个世界,弱代表着任人宰割。如果能活下来……李韭咬牙暗暗发誓,如果能活下来,他一定会想办法变强,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触手继续动作,将李韭从地上卷起,送到了已经躺回床上的神秘人上空,他被横放在那里,与正在沉睡的神秘人面对面。而后触手不动了。李韭一愣,不杀他?这是要干什么?此刻神秘人的样子十分骇人。虽然和黑雾病的部分表现相似,都是有黑色的东西出现在体表。但李萌萌的黑色印记是死物,神秘人身上的黑色纹路看起来却像是活物一般,他甚至能看到神秘人身体表面的那些纹路在活动。还有那些不知道从神秘人身上哪里延伸出来的触手。李韭不禁怀疑,此刻他看着的真的是人吗,还是一只怪物?过了半晌,因为姿势问题,李韭的脖子因为需要对抗地心引力而开始发酸,他忍不住动了动脖子。却察觉到身体上卷着的触手又开始动了。原本从脚踝向上只卷到了肩膀处的触手中有一条动了起来,从他胸口处向上延伸,经过脖颈,向他脸的位置靠近。李韭瞳孔紧缩,竭力向后抬头,试图躲避。触手却只是自顾地在原本的位置卷了一圈又一圈,卷成了一个小的“碟子”。李韭不知道这东西在做什么,却害怕被钻进脸上的任何一个位置,只能一直仰着头不靠近。随着时间流逝,夜色渐深,他的头和意识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头还是碰到了“碟子”。李韭的头立刻弹起,双眼睁大,却发现碟子纹丝不动。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下面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该不会是专门用来给他托脸的吧?到了后半夜,李韭再面对这些触手已经有些难以升起戒备之心了。他的脸搭在碟子上,看着下面沉睡的美人。
别说,这触手在放松的情况下,表面虽然有些凉,但却很柔软,脸搭在上面的感觉还凑合。“腰那边稍微松松,有点勒得慌。”触手配合的动了动,李韭更舒服了一些。下面的美人却一直眉头紧皱,在李韭的眼中,美人“满脸”写着痛苦。“所以,你虽然一直闭着眼睛,其实还是能听到我说话的,对吧?”沉默。“好吧,也可能是我猜错了,比如这些触手能听得懂人话,能接受简单的指令什么的等等,当然这大概是在不违背你的意愿的情况下。”“放我下去。”“果然,这次触手没有配合。”“但我还是倾向于你听得到,即使可能只是类似于潜意识什么的,触手也是在你潜意识的操控下在行动。”“所以,你把我挂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让我哄你睡觉吗?”看着表情连变都没变的人,李韭说道:“好吧,那我就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叫白……”李韭想起了图鉴扉页上的那行字:“算了,换一个。”“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没有名字,也没有爹妈。只有一个亲人相依为命……”神秘人紧皱的眉头竟然微微松开了一些。李韭的声音顿了顿,很快继续:“可他们没有钱,为了活下去……”讲着讲着,李韭有点困了,他嘴里的话也开始断断续续起来,逻辑也开始不通顺,想到哪说到哪,有时候甚至颠三倒四地重复。临睡着之前,李韭强撑着模糊说道:“不行,困死我了,不讲了,我明天还要上班,还得回去看妹妹。”“早上记得叫我起床。”“对了,一直没问,你叫什么?”李韭彻底睡着了。“我叫……沈观。”……第二天,李韭在阵阵敲门声中醒来。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正趴在一张柔软宽敞的大床上。屋内灯光柔和,窗外的天刚刚亮起。这是哪,他怎么会在这里?昨晚的记忆一瞬间回笼,李韭猛然坐起,浑身酸疼。他想起来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有最后他在半空中被触手卷着睡着的事情。这是神秘人的卧室!李韭看向四周,随即松了一口气,神秘人和触手都不在。他活动了活动身体,昨天那种姿势,身体不酸疼才奇怪。“咚咚咚。”“来客厅一趟。”李韭僵住,他听出来了,那是神秘人的声音。我叫……沈观。昨晚模模糊糊睡梦中听到的名字闪过。神秘人的名字是沈观吗?李韭出了卧室,沈观正坐在客厅金色的单人沙发上,听到动静后抬起了头。屋内灯光柔和。沈观已经恢复正常,换下了昨天方便行动的黑色衣服,转而穿了一身宽松的白色袍子,更衬的他一尘不染:“对不起。”李韭:……这个发展有些出乎李韭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