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奉旨前去西山军营监督换防已有两月,两个月没见到母亲,也是归心似箭。正想着今日约莫能够赶在日落前进城时,就见路上那个身影分外眼熟。
“吁——”
是誉王?
萧景琰对他心情十分复杂。
他当初于东海练兵归来,骤然听闻赤焰军与祁王谋逆,均已伏诛,只觉得天崩地裂。
那时候他不管不顾的闹了许久,什么据理力争,撒泼打滚,他全都试过。
是什么时候学乖的来着?
不是皇子中唯独他没有郡王头衔时,他从来不在乎这个。大概是母妃因着莫须有的缘由被禁足,或是被罚为先太后抄经吧……
那时候起,他就不再闹了,一是知道父皇之心比金坚,不是他能左右的,二是知道,闹的是他,替他受罚的只有母妃而已。
他冷静下来后调查过,直到这位五哥并没有枉顾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分,也是特意从卫陵回来为皇长兄求过情的。
所以萧景琰不怪他。
可是皇长兄被赐死那天,也是他亲自去送的毒酒;后宫中为难母妃,也有皇后娘娘不少手笔;如今这位五哥在朝中与献王分庭抗礼,朝中官员不尸位素餐,只以党争为先,他看着五哥与从前变化不大的脸,却几乎有些认不得了。
就好像他去了一趟东海,熟悉的人全都没有了。
死的死,变的变。
视线从他的脸移至胸前,萧景琰惊讶的发现那里衣襟敞开,衣衫凌乱。萧景琰知道近几年金陵盛行慵懒奢靡之风,却没曾想他骑马都是如此!一时忍不住,便皱眉道:“誉王兄一向体面尊贵,怎的骑马也如此衣衫不整。”
未等誉王兄回答,萧景琰就见他披风中竟然动了动,显然怀中抱了个人!他衣襟如此大敞四开,怀中又有人,再想到如此姿势,萧景琰直接黑了脸,冷声道:“誉王兄实在荒唐,恕不奉陪了!”
见萧景琰勒马就要走,景桓羞耻又负气,也黑了脸高声道:“你胡乱说些什么呢!”
砰——
从他披风中冒出个小脑袋,笙亭眨着眼睛看着忽然出现的萧景琰,只觉得这人和殿下说话好凶,坏坏!
萧景琰看见誉王兄怀中是个幼童,一时也愣住了,当着孩子面解释也不是,只涨红了脸,老老实实道歉道:“誉……誉王兄见谅,是我误会了……”
这会儿那股羞耻劲儿已经过了,只剩下无奈发笑,景桓摇摇头,示意他一起走走,两匹马儿踱着步向前走去。
“西山军营的换防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
“离京也有一个多月来吧。”
“是,算上今日,正好两个月了。”
“辛苦了,看你风尘仆仆的,唔……一会儿进城了别直接回府,先去给父皇请安,免得像上次那样说你不尊君父。”
上一次景琰奉旨督查驻军换防归京时,先回府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入宫请安,正赶上献王在,逮着他回京不立刻进宫这件事数落了好久,连带着一个多月的辛苦也没了功劳。
萧景琰显然也想起了上次的事,便点点头,“那我这就去”,刚要走,他忽然回头看向誉王怀中的孩子,疑惑道,“誉王兄的婚事一拖再拖,府中也并未有侧妃,哪里来的孩子?”
景桓笑了笑,随口道:“不过是瞧着这孩子合眼缘,带在身边教养罢了,等日后大了就收作义子。”
萧景琰一向是不多问的性子,虽然觉得此缘由太过笼统,但二人如今关系已不似从前,便点点头,带着手下亲兵疾驰而去。
“驾!殿下”,副将列战英快马行至他身边,“誉王是找您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