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才正与菜贩谈价格,转头问他:“你去做什么?”闵危不好意思道:“人有三急。”“你是要如厕?”宏才明白了,道:“你还不知道这处的茅厕在何处,我指你看,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遇到第一个岔路口左拐,再下一个岔路口,就有一个茅厕了。”他想了想,又道:“不过那茅厕有些远,你得憋着些。你好后,我们就在集市门口会面,我还只差青笋和豆腐要买。”闵危点点头,道:“好。”说完话,闵危便按着宏才说的话一直沿着直路走,等远了些,人群淹没他这个人,他回头看了看,拐进了另一条小路。徽记当铺。店铺中只有一个学徒在打扫卫生,他瞧见进门来的是一个穿灰蓝短衣的少年,该和他一般大,身量高瘦,容貌清隽。“客人是有什么东西要当的?”学徒问他。闵危没有直接把玉佩拿出,只道:“掌柜在吗?”学徒只在店铺中学习两个月,他不相信这个看起来清贫的少年能典当什么珍贵之物,便道:“有什么要当的东西,我也是会看的。”闵危没有理他,正要离去,掌柜从帘子后面出来,手里正拿着一个小茶壶在嘴边呷茶。他拍了一下学徒的脑袋,笑道:“我徒弟不懂事,客人要当什么?”凡是来店铺里当过物件的,他都认识,更何况眼前这少年长相很难让人忘记。既然不是来赎回物件的,便是来典当的。闵危这才将怀中半暖的玉佩拿出,递给掌柜,眸光微闪,道:“掌柜,我想问问这玉佩值多少钱?”掌柜接过玉佩,原只打算略看定价格,却是刚接手就愣住了,这玉佩,并非俗物。门口的光照进屋内,掌柜借着光打量,通透上好的玉质,天青色,玉石被雕琢为瑞兽白泽,四蹄飞扬,足下驭火,口中撷着一颗火红的珠子。难得难得,竟然是双色,雕工也是了得,每一处都完美无缺。好一会儿,他脸上的惊讶未消,看了一眼少年,有些犹豫地开口:“你这玉佩是哪里来的?”闵危自然知道这玉佩不是凡物,他的双眼晕染悲伤,声音有些哑,道:“这是亡父遗留下的。”掌柜听他言语,先是叹气,接而道:“你这玉佩不是凡物,且不说这上品玉质,单是这雕工也是少有。我之前见过这样的雕工,还是京城伯侯所佩戴的。”他有些怀疑这少年的身份。却听他小声说:“我的父亲是玉雕工匠,曾为官家做过事。他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只留下这块玉佩给我。现今我遇到难事,想要问问这玉佩价值几何。”掌柜听他说自己父亲是官家的玉雕工匠,放下心来,又想着这玉佩实在好的很,可以当做镇店之宝。他心下思索,道:“这玉佩,可以典当六百两。”一旁的学徒被这个数字惊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玉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们店可以给你保管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你不来赎回,我们才会向外变卖。”掌柜加了一句。闵危紧握着玉佩,心中想的是那句“我之前见过这样的雕工,还是京城伯侯所佩戴的”,眼里却有不舍,很是为难的样子,他低头垂眸道:“我再想想。”掌柜道:“好,你要想清楚了,再来便是。”他开出的这个价格是极好的,正因为这是块极品玉佩,他才给这个价格。据他多年的从业经验,这梁京城的当铺大多会开五百两,而他又加了一百两。他不信这少年最后不会回到他的店铺。却不知他并非有心当掉玉佩。闵危将玉佩重新揣入怀中,离开了当铺。宏才在集市门口站了还一会儿,才远远看见闵危的身影。“你怎么那么晚?我等你好些时候,莫不是掉粪坑了?”宏才有些怨道,却见他手中拿的两串红溜溜的东西。“你还买了糖葫芦?”闵危将一串递给他,又见他周围空荡荡的,问道:“买的菜呢?”宏才咬了一口酸甜的山楂果,含糊不清道:“菜贩说等会送到府上,我们就不用劳累了。”闵危点点头。“真宁,没想到你喜欢吃这种小食。”宏才玩笑道,又咬下一个裹着金黄色糖浆的山楂果。这回闵危没说话,两人一道回府。话说林良善刚睡醒,从床榻上下来,修整好仪容,就坐在桌前画画。可等了许久,也没见闵危过来。这还未曾有过。她朝窗外正练剑的红萧招手,等人收了剑,靠近窗子,道:“红萧,你去看看真宁,他怎么还没来?”红萧去了院落查看,没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