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萧已经回府,她欣喜问道:“小姐,你身子还有不适吗?”林良善茫然地看着她,摇摇头。尽管身上无力许多,她还是双手撑着要爬起来,穿鞋下床。“小姐,你快躺着,再受凉怎么办?”红萧担忧道。林良善揉了揉额角,软声道:“我没事,就是想起来坐坐。”刚才昏睡中,她梦到了许多前世的事情,都是关于闵危和徐幼娇的。那些片段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都罩笼住,让她痛苦地不能呼吸。万万没想到,徐幼娇竟然比前世提前两年回来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她虚弱地笑了笑:“红萧,我饿了,现在厨房还有没有吃的呀?”红萧道:“小姐等着,我立刻去拿吃的。”等红萧端了白粥过来,林良善慢吞吞地吃起粥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一向不亏待自己的胃。阿爹曾说过:“善善,你要记得,不管今后遇到什么难事,你都得好好地吃饭,好好地活着,饥饿的感觉可不好受。”说这句话的五个月前,林安和驻扎在西北的军队遇到穷凶极恶的沙匪,被断了粮食和水源。最后,三千人的军队只剩下了三四百人。“哥哥呢?”林良善闷闷地吞咽粥米。红萧道:“公子现在在书房呢。”她又默不作声地接着吃粥。红萧终于忍不住道:“小姐,真宁在外面跪着呢。”林良善拿瓷勺的手一顿,抬眼看她。“公子让他罚跪在院中,直到小姐病好。”红萧接着道。林良善没说话,只静静地将碗中的粥吃完,不剩一粒,用帕子擦了唇,才站起身。外间的雨已经停了,院子里那棵白玉兰树正值盛开时节,层叠的嫩花瓣被大雨打击地更添脆弱和柔美。闵危正跪在那棵树旁,脊背挺直,头却低垂着。林良善走至他面前,缓了一口气,道:“起来吧。”闵危一动不动。“起来。”她说第二遍。他还是一动不动。林良善的耐心用尽,她厉声道:“你给我起来,没听见我说的话!”随之咳嗽声起。闵危这才抬头,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眸看向她,声音沉顿:“小姐,是我的错。”说完,他抿直了唇,还是不起。地上有纷乱的白玉兰花瓣,林良善的绣鞋轻碾过其中一片,她问:“你今日去镇北王府做什么?”声音中有微不可查的害怕。闵危沉默了很久后,他低声道:“小姐,我瞒了你一件事。”“什么?”林良善不明所以。“我自小怀有怪疾,每月初发病,需要用特定的药材,才能压住它。我这次出府,是为了买下月初需要的药材。”简短的话,让林良善震惊不已。前世嫁给他那么长的时间,她从来不知道他有怪疾一事,准确地说,应该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什么怪疾?”她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闵危捏紧衣角,道:“每月初时,我的身体会疼痛难忍。很多大夫看过后都说不知道我患了什么病,只有一个乡间大夫给了我治病的方子,可以抑制痛苦,但他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病。”晚风吹拂,白玉兰树上的水珠纷纷掉落下来。若是只有这番话,林良善是一丁点儿都不信的。可偏偏她想起前世,好似是八月初,因属下将事情办砸了,他差点儿拿剑杀了那人。天气闷热,她半夜睡不着,起来散心,不巧经过园子的一处角落,见着那副场景,小声惊呼。闵危察觉到动静,收了剑,又让属下离去。她本来想转身就走,却见他忽然单膝跪下,持剑撑着半身,身体不断发抖,长顺的发完全遮住他的面容。“林良善,过来。”他喘着粗气,沉声叫她。犹豫许久,她终究还是去了,只是刚到他身边,就见他脸上汗水淋漓,眸色深深地盯着她。他捂着心口的位置,看得出很痛苦。“去把秦易叫来。”秦易是闵危的随身侍卫,林良善没有移动一寸,她嘴角微翘,笑了:“殿下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叫人呢?”自林原被罪贬宿州,闵危没有帮她后,她是越来越厌恶他,自小养成的娇惯脾气不再深埋,是控制不住地冒出来。她看出了他的窘境,反笑问他。他不说话。“殿下不如求求我,兴许我心情好了,就想帮你了呢。”她轻笑道。他似乎气极,握住剑柄的手,青筋显露。“殿下是想杀了我?这恐怕不行,看殿下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我不帮你的话,你恐怕是要死在这处的。我倒是无所谓啊,只是殿下这样威严神武的大人物死在这处,实在是憋屈得很。”她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