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由着这群喝多了的家伙过嘴瘾,无意中却见东府的敬二哥正在走神。
其实说句实在话,东府的敬二哥待在这群人中间,特别的显眼,虽然都是锦衣华服,但唯有敬二哥身上的华服看上去特别的素净,而且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用他们这种世家子弟的话来说,就是寒酸。
东府的大堂伯父为了东府的未来,逼着敬二哥科甲入仕,如今虽已考中进士,却还在翰林院里修书。
其实东府的大堂伯父逼着敬二哥参加科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都知道堂祖父的国公爵位,到大堂伯父这里,连降好几等,只堪堪袭了个一等神威将军的爵位,比起原位袭爵的贾代善,差了真不止一筹。
若敬二哥只一味的什么都不管,等着袭爵,一等神威将军的爵位到了敬二哥这里,又能管什么用?东府难免会彻底的败落下去,无奈之下只能让敬二哥科举入仕,好在敬二哥在读书上也有天分,年过而立终是考中了进士。
前两年东府的大堂伯父就觉得东府后继有人,将东府的诸多事宜都渐渐的交给了敬二哥处理,偏敬二哥似乎不怎么上心,每次都带着他那才堪堪十岁出头的独子贾珍,大堂伯父只当敬二哥是在培养未来东府的继承人,也没多想,但这种种迹象在贾赦看来,却觉得不同寻常。
若是从前的贾赦,自然看不出什么来,换了如今的贾赦却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位堂哥似乎没什么上进心,也没有一味的好享受,他们这群人吃酒喝肉,只有这位敬二哥仿佛是个入了空门的和尚,竟是滴酒未沾,肉也没吃一口,只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喝茶,听他们满口胡言乱语。
想起东府大堂伯父的身体每况愈下,作为继承人的堂哥贾敬看似有顶立门户的能力,但却没有带领东府更上一层楼的决心,而且,贾赦看着贾敬,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能暂且压下不提。
一群人酒饱饭足,便有提议去乐呵乐呵的,贾敬第一个回绝了,其他人倒是满口赞同。
“我婚期在即,不便去这些地方,你们去吧。”贾赦道。
牛继宗取笑道,“哟,贾恩侯如今倒向那柳下惠看齐了,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啊。”
贾赦苦笑,不好说自己心里那些隐秘的小心思,只将一切都推到他便宜爹头上。
“赐婚圣旨下来之前,我爹就警告过我,不许在唐姑娘未过门的时候闹出什么丑事儿来,圣旨下来后,更是数次把我叫去书房申饬,我今儿若跟你们去了,明儿你们就见不着我了。”
侯孝廉笑道,“荣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即便你婚前不去,婚后也能不去?婚前去还是婚后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还别说,即便是婚后,我怕是也不能去那些花街柳巷了,”说着,见他们都不信,便道,“也不怕告诉你们,老爷许了唐太傅,我若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这么狠?”众人被吓了一跳,牛继宗更是连连叹气,“这也太过分了,年过四十再纳妾,还有什么趣味?最风光的时候都过了啊。”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府了,改日再请你们吃酒,我成婚你们可都要来喝一杯,走了。”说着,贾赦抱着白团子下了楼,也不等他们开口挽留。
“哎,以后可少了个一起的伴儿咯。”牛继宗感叹道。
柳芳却笑道,“我反而觉得恩侯乐在其中呢,你们难道不觉得吗?”
“这话怎么说?”侯孝廉疑惑的问道。
牛继宗笑了两声,“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吗?你难道没看出来,恩侯提起唐太傅那个要求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怨怼之意,显然他是赞同太傅这个要求的。”
“怎么会?”侯孝廉瞪大眼睛,“恩侯那个人,咱们还不清楚吗?他那可是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的人,他真的甘心为了唐家姑娘守身如玉?我怎么觉着,这事儿有些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