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前是想改口唤雁回‘夫人’的,是国舅爷担心星河这一声会羞了雁回,所以不允星河用这个称谓。星河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出门一趟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他想不到更深的一层,国舅爷让他怎么称谓他便怎么称谓。和不着边际的国舅爷又说了两句,星河这才忆起谢昀交给自己的差事,他从怀里掏出书函,双手捧着递给了国舅爷。国舅爷不知信中内容,但觉得谢昀铁定没写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心情不错,不想因此毁了自己的情绪,便干脆将信揣在了怀里打算隔天再看。现在他带着星河守在一家诊堂外等着诊堂开门。天一亮,诊堂的伙计一扇一扇抱下门板,便见外边早已有客人守着了。“你在外边等着。”撂下这句话,国舅爷便阔步走进诊堂。不一会儿手中拿了个碧色小药罐出来。二人回到客栈时,刚撞上有人退房。国舅爷赶紧要了这间上房,让星河候着等人打扫出来,自己施施然回了房间。屋里的旖旎还在。国舅爷往榻上看了眼,一夜折腾,那人已经睡着了。他便净了手,打开药罐轻轻踱步到榻边,小心地掀开被褥一角。雁回刚阖上眼,就听见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知是国舅爷回来了,正要说话,却感觉那人掀开了被褥,温热的手心触到了自己,她又羞又涩这下只好继续装睡了。国舅爷涂抹药物的手法很生涩,可偏偏似带了一种蛊惑之力,他不慎触碰到的地方都燃起了火苗。直到他准确地找到患处。好在屋内没有燃灯,那初升的太阳也没能照亮昏暗的房间,这才让雁回瞬间涨红的脸有藏身之处。那药膏抹上去冰冰凉凉的,一夜踏沓留下的红痕得以纾解,却止不住越来越重的喘息。终于,那人上完了药。雁回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绕过了屏风,直接跃进了放凉了一夜的浴桶里,然后响起一声‘啧’,像是弄坏了什么。雁回愣了愣,再无法装睡下去,她起身批了外衣,小步至屏风后,便看见国舅爷趴在浴桶边,正拼凑着一张沾了水的书信。可字迹已经被水糊成了一团,看不清其中内容。感受到人形笼下来,国舅爷一抬头便见一脸担忧的雁回。他尴尬了一瞬道:“阿回?”雁回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刚醒来……怎泡这凉水澡,天冷,莫着了凉。”国舅爷应了,从浴桶里跃了出来,掀起的水珠一颗颗摔在地上。雁回担心他着凉,顾不得脚伤就去竹屉里寻了毯子,往人身上裹。裹到一半就被国舅爷止住,他把雁回放回榻上,自己拿着布巾子随意擦了擦湿发。见雁回已然醒了,这才没顾忌地点了灯放在案上,把弄湿的书信平铺在旁。“这是谢昀让星河拿给你我的。”国舅爷边说着,边拿烛火烤了烤书信,烤过后定睛一看,书信上字迹还是模糊,但依稀可辨几字。太后,病重。雁回往书信上看了眼,她从京都到郦城前已命了陆安往皇家寺庙去,陆安说太后是有心病,这谢昀已经安然无恙地班师回朝,不曾想太后的病还是每况愈下。许是惊闻了皇后与国舅爷双双遇难的消息,加剧了病情。雁回心有愧疚,也明白谢昀为何将这事透露给自己。她倒是已让暗卫阿君往雁家带了消息,不管家里人如何责罚自己,她都受得。只是这些年来,太后待她不薄,太后那儿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去面对。国舅爷看出雁回的担忧,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加紧脚程回去看看。”雁回颔首。不仅是他们,谢昀也加快了回朝速度。回至京都,谢昀直往皇家寺庙去。皇家寺庙中,颗颗树木应了秋季,已经枯黄。谢昀遣退了旁人,往太后所居的房间去。本病得不能行走的太后一见谢昀,混浊的眼都明亮了些,她拉着谢昀的手哽咽得久不能言。谢昀拍了拍太后的手,亲自取过药要喂太后服下。太后推开谢昀,哽咽了许久才幽幽地道:“哀家这一生不求其他,只求我儿顺遂。”谢昀无奈道:“朕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太后瞪了他一眼:“皇帝突然带兵往郦城去,哀家不知你真正的心思?你念着与乐鱼叔侄情谊,剑走偏锋,要为他正名,可皇帝可曾想过,若张炬不受控制说出当年实情,这江山你还能不能坐稳!”谢昀一时没作答。过了许久他才道:“斯人已逝……”太后毫不留情地打断:“哀家在皇家寺庙守了他多少年?他这一遭离了京便丢了性命?便是当年在大漠乐鱼都能活着回来,现如今一些不起眼的贼匪能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