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其他东西助我恢复些许记忆。
自我和温禀定了君子协议后,他一反之前的假模假式故意装没听见人讲话,非常积极地帮我回忆过去。
我好奇如何当得他老师。
彼时正值深夜,他睡在塌上翻看怎么也看不厌的《张生与雀》,我趴床边扫了几眼这书,晃了晃尾巴,询问:“这是你老师少时随性而作?”
他看我,缓慢眨了两下眼:“您对此有印象?”
我舔爪:“见你这么宝贝,猜的。”
温禀闻言笑弯眼,摸摸扉页狂妄的手书:“阿伦十岁尚不能言,行事与山野猛兽无意,某日在宫中咬住一侍人,生生撕下侍人一片血肉,把路过的老师吓了一大跳。”
“……”我本趴在塌上,闻言起身,端详了他片刻,现在倒不见与旁人有差。
温禀继续道:“是老师教阿伦讲话、识字,如何为人。”
“……”这我可万万不敢当,我还能教得他杀兄弑父、窃国夺权,我若有这本事,当初也不至于因为谋逆而被处以极刑。
“我如何当得你老师?”我虽有这么一问,但心里多少也明了。
一个一无所有冷宫长大的孩子,不会说话,大字不识,行事与兽无异,我见着了,估计心有不忍。
温禀闻言定定看了我一会儿,果不其然回道:“您奉旨前往染了瘟疫的竖城赈灾,竖城一待一年,蔓延了满城的瘟疫稳定下来,经你手竖城灾后更是一片欣欣向荣。竖城百姓还在庙里为您立了一座金身,经年香火不断,都说你是神仙下凡。”
“……”此话不假。我身上祥瑞环绕,当然能福泽一方百姓。
温禀淡淡道:“您本从小就受……先皇所喜,立功回来后,他更是龙心大悦,又赏了您许多东西,升了您的官,还让您挑个皇子当老师。我听人讲,他当时道,说自己曾是您父亲的学生,便让你好生挑一挑。”
我了然:“但我挑了要当你老师。”
温禀静静看我一眼,微一颔首。
“那年……”温禀顿了顿,轻声道,“您出事后,朝堂有人提起您竖城金身的事,说是乱臣贼子不可受百姓爱护,要砸了您金身,当地太守脱了官服和乌纱帽与当地百姓以身相护,才守了您金身。”
“……”我一时有些感慨,常人为官,不图财,也图个受百姓爱戴,方才能觉得自己的价值,周遂衍一生,死后被一城百姓记挂,大概也算活得有价值。
温禀又解释道:“也不怪太守坚持,竖城偏远,皇命难抵,而您又切切实实救了一城百姓和太守全家。”
“那他如今又如何呢?”我好奇。
温禀沉默,又缓笑出一声:“前几日还一封奏折亲递给我,扬言要死谏,好说歹说才劝了回去。”
“他从竖城调至这儿了?”
温禀颔首:“在礼部任职。实在迂腐,我远远见他都想绕道而行。”
我没忍住想笑。
温禀缓慢继续道:“说我玩物丧志,整日抱着一只猫在怀中把玩,实在不是一国之君的做派,质问我再如此下去如何对得起泉下恩师。还言我若继续这般,他只得以死明志,才不枉周大人当初救他全家一命。”
“……”我尾巴都忘了晃动,好一会儿才笑出了两声,“此子有趣。”
温禀似见我开心,把手中书本放好,抱我至胸口,声音故作的委屈:“阿伦见到他就烦,若不是见他和他竖城百姓十年内犹记得祭拜老师,不至老师泉下少人记挂,早罚他去洗恭桶。”
他低头蹭蹭我,眼带欣喜。
我爪子按按他脸:“有趣。”我道,“如此,我也有一则故事想讲给你听。”
“阿伦洗耳恭听。”
我说那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