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没有信号,段左已经给余景的手机打了起码有几十通电话,信息更是转圆圈发不出去,急得他快要发疯。
忽地抬头,段左愣住了。
男人一身黑色冲锋衣,身影高大似是呼啸的冷风割出来的立体,眼神在四周扫过一圈落在他身上。
“余景呢。”
“啊。”段左思绪还在反应易宗游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山上,手却指向那座遥远的塔,“我正在联系”
话还没说完,对方冷着脸已经抬脚往那处走。
段左后知后觉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他和四周的员工安静对视着,大家显然都还在状况外。
别人拜佛或许只有一两句,可余景却像是交代遗言般跪在佛像前不停祷告,每一句都虔诚,每一句都和易宗游有关。
叩拜的瞬间一滴冰凉落在红垫前方的地板上,砸出浓烈执念。
单薄的背影看起来渺小又坚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起身。
我来找你了
面对满山荒凉和夜色,余景此刻才有些发愁,看了眼手机已经快要九点钟,周围偶尔会传来一阵风吹草动,阴森森的恐怖爬上心尖。
他吞咽了下口水然后打开手电筒,先前还未发觉腿和脚都这么酸累,现在明明是向下走,身体却软的厉害。
半轮弯月升起,凉风津津吹着过枝桠发出诡异的呻吟。
余景把围巾又系紧了些,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些如同鬼魅般的石影。
怎么这么冷,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不知走了多久,四下里漆黑如墨。
余景遥遥望见一处微弱的灯,在浓重的夜色中忽隐忽现,他揉了揉眼睛,思绪已经被冻僵无法捕捉这处光源从何而来。
偌大的山林中,两抹星火渐渐靠拢。
看清来人的身影后,余景脚步硬生生停在原地,无法动弹。周围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一切景物都默默躺在半明半暗里,似乎在涌动着开始融化。
二人隔着几米远,他有些分辨不清——又或许是幻觉,两鬓被冻得僵硬发疼应该会出现幻觉。
直到男人的声音被冷风裹挟着送进耳朵里。
“小景。”易宗游说,“我来找你了。”
一听到这个称呼,余景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紧握着衣角,风声伴随着每一次深呼吸像是喉咙被卡住。
易宗游走近把人揽进怀里,声音涩哑,又重复。
“我来找你了。”
感受到怀抱的那一刻,余景才哽咽出声,却像是只知道拼命掉眼泪,连话也说不会说。
或许是在哭这些天的心慌意乱,又好像是在为三年的自己哭。
眼泪终于光明正大的有了归宿,不再只是躲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在陌生的角落里,伴随着药物和疾病像只老鼠一样小声啜泣。
“对不起。”易宗游冰凉的唇在他耳边贴了贴,“小景,对不起。”
“不要道歉了。”余景断断续续开口,“别道歉”
易宗游双手捧住他的脸与之对视,眸子里全是心疼,声音轻轻的,说。
“生日快乐。”
余景彻底怔住,泪眼朦胧里慢慢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