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夫妻一场,如今竟用笑话二字短短概括?”陆灏轩侧了侧脸,轻声道,“静诗啊,你真是好狠的心。”在皇都,若不是沈临风,陆灏轩是决意不会签了这封和离书。不为别的,就单是这份家业,他就不会轻易放手。可又为什么要纳了安凌君为妾呢?这其中的理由不多,就纯粹是想抽林静诗几个大嘴巴玩儿,然后看看她会不会觉着疼。“学士大人玩笑了,真说起狠心,这世上谁又比得上……您呢!”林静诗特意省略了‘抛妻弃子’四个字,但她知道陆灏轩头脑聪明,自是能明白自己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孩子应是六月足了。”也亏得陆灏轩自己记得这事儿,只是这话听在林静诗的耳朵里只觉得讽刺无比,记着还能娶别人,记着还能签了那和离书签的耿直果断,半分犹豫也没有,反倒像是解脱了。“劳烦学士大人惦心。”“名字可想好了?”“我家当家的这几日不在幽州,得待他回来再议议此事,我总归是没念过书的,做不了取名字这样的事儿。”哪有什么当家的。不过又是随口胡诌来能显得自己不会露怯的话。沈临风自离开林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而且人家沈大侠也明确表示,每年只会来一次,都是顾着父辈情谊所以来看看林老爷的罢了,同她林静诗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好歹当日在皇都他说了那么一番准备‘接盘’的话,至少让林静诗在面对陆灏轩的时候,没有那种输的太惨的感觉,好歹能昂首挺胸的面对,也能大大方方的表示‘滚吧滚吧,没了你,愿意要姑奶奶的男人也多了去了。’所以,陆灏轩,你算个什么东西?“既然静诗你已经找好了相公,那我便也不合适来过多干涉你的私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陆灏轩表情突变,虽是笑着,但满眼的全是奸诈,“按理说我不该在你孕期同你签这份和离书,但是在皇都,那位沈公子如何强逼的场面你也看着了,我并非真心想休你。”“且慢。”林静诗伸手挡住了这话,“你我的关系不是,你,休,我,而是在双方认可后,签的这和离书,堂堂大学士寒窗苦读这十余年圣贤书,莫不是连和离与被休也分不清楚罢。”和离归和离,被休是被休。话得要说清楚。林静诗半个字的亏也不愿意吃。要说以前的爱是真爱,但是现在的恨也是真恨,若单单是他陆灏轩飞黄腾达之后才抛弃了她林静诗,也许哭哭啼啼几天都是轻的,可谁知那个瞎了眼的男人竟是为了一个提不上排面的青梅竹马才弃了她,林静诗咽不下这口气。“静诗说是和离,那便是和离吧。”瞧瞧人家陆灏轩这话说的多大气,还跟让着她似得。林静诗冷笑道,“学士大人今日来,总不会只是要同我讨论和离好还是被休好罢。”“那倒不是。”“有话不妨直说?”“静诗说话向来是直爽,那我便不同你绕弯子了。”得,合着说了这么大半天的话都是在同自己绕弯子耍着玩,林静诗一个白眼差点儿没翻上了天。瞧见对方满脸鄙夷,眼里心里半分伤心的意思都没有,陆灏轩也觉得少了几分意思,不该这样的,要说两个人曾经的夫妻情谊也算得上是伉俪情深,何况在林静诗来皇都寻自己的时候,瞧见安凌君的大红喜轿的时候,夫妻两个在酒楼客栈内撕破脸的时候,那女人眼里的震惊、慌张、悲伤以及不敢相信的感情,该都是真的才对。是什么地方错了呢?是什么让林静诗这个胸无点墨,目不识丁的女人,心理建树突然之间建立的如此强大?总该不会是那个沈临风吧。陆灏轩伸出自己纤长的手指头,轻轻的敲了敲手旁的桌面,“我今日过来,主要是想同静诗你商量商量,你腹中孩儿的抚养权。”“……”林静诗突然站起身来,“什么?”陆灏轩的孩子。陆灏轩现在自己想养。逻辑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是。“林姑娘身怀有孕,还是先坐下再说。”幽州知府打着圆场,示意林静诗身后站着的小厮扶她坐好,“要说按照我国律法,夫妻和离后,关于共同养育的骨肉目前倒是也没有一套完整的分割方案,这案子说实话不太好办,尤其是走公案的程序,只怕双方都不肯退让的话,便就是一场长久的拉锯战了。”一家是当朝巨富,一家是翰林院大学士,这案子自然是不好办的,毕竟得罪了谁都是个里外不是人的场面,幽州知府说着这话都额头直冒汗,抬头要瞧着林静诗的脸色,低头还得看着陆灏轩的脸色,明眼看着都是谁也不肯让谁的场面,又非得要逼着他来做这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