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乞儿喊他娘病了,等钱救命,赵野停下拳头。一个孩子到自己生死关头,都知道收手。
“伍乞儿摔下,扫倒赵野,两个孩子瘫在地上打不动,按规矩全得死。我谎报伍乞儿已死,幸好无人觑出破绽。”
白纸黑字在眼前摇晃,原婉然抖着双手盯牢那行字——谎报伍乞儿已死。
屋外传来拉车的骡子躁动,吴叔道:“我出去瞧瞧。”
原婉然全神贯注纸上记事,浑没留意身外动静,继续翻动簿子。
这位天运伙计善心发动,将伍乞儿送回他父母身边,以后不时探病,资助些药钱。
到得擂台比武之后一个月余,那伙计写道:“伍家父母说,伍乞儿已无大碍。”
这行字映入眼帘,是满天乌云破了缝隙,露出一线生机,原婉然每一口呼吸都似即将溺毙时,一大片新鲜空气灌入肺里。
她暗自念佛不绝,无论伍乞儿现今身在何处,总之当初没死,呈上这本簿记,请寡妇作证,赵野一定可以回家。
她踩着轻盈步子往厨房找那寡妇,跟她商量作证一事。
厨房里并无寡妇烧水的身影,而屋外传来人声。
她出门探看,几个人将昏倒的吴叔与寡妇按在地上反绑,边上还有叁个人。
那些人她都认得,是天运的伙计。
原婉然倒退几步,高喊道:“还不放开人,你们不是官差,凭什么绑人?你们……你们是强盗吗?”
天运伙计自然不会听她的,她只盼这会子有村人路过附近,听到自己言语晓得出事,能喊其他人前来搭救。
那上堂作过证的伙计双手环胸,道:“教你别再打我们弟兄主意,你偏不听。”
原婉然一边退,一边将簿册往身后藏。
有个伙计喝道:“你手上拿的什么?”走来伸手要夺。
原婉然拔腿朝路上跑,嘴里直喊救命,跑了快十丈,一个人影没见,终于让一个天运伙计由后头撂倒,抢走簿册。
原婉然顾不上疼痛,挥舞双手要抢回,“还我,还我。”
其他人将她制住拖回屋前,夺去簿册的伙计边走边翻阅册子,勃然变色。
“不好,里头提了人名。”他说,便要撕掉。
另一个伙计制止,“撕了可以拼回原状,用火烧。”
“不可以。”原婉然大喊,疯狂挣扎。
一度她扑上前几乎要触到簿册,架势跟拼命似的,手持簿册的伙计一吓,因见几步外有水缸,赶紧将整本册子浸入水中。
“不要,求求你,不要。”原婉然喊道。
她用尽吃奶气力朝簿册方向探手扭身,偏生这次天运伙计牢牢箍制,教她动弹不得。
当簿册被拎出水缸,纸册已浸饱水,册子下缘带出一道道水线,几张纸页脱落湿淋淋挂在册子外头,纸上墨迹已然褪去。
赵野无罪的指望没了,原婉然顿时失去所有力气。
一个天运伙计笑道:“幸好咱们跟踪过来,否则真要命了。”
“哟,你们瞧,这贱人的样子像要吃人。”
一群人嘻笑交换眼神,眼色不怀好意,原婉然蓦然警觉,自己落在一群匪类手里。
她牙齿打起冷颤,“你们……你们……”
“放心,咱们不灭口,不过动点手,让你不敢谈起今儿的事,连想都不敢。”
原婉然扯起喉咙叫道:“救命……”叫不了几声,便被摀住嘴,剩下闷哼。
天运伙计一步步朝她聚拢过来,她身冒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