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唇上便传来柔软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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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完月子回到京城,贺兰香将孩子的出生日期往前提了近二十日,其余见过孩子的贵妇虽觉得孩子过于瘦小,但也只以为是天生羸弱所致,并未多想。康乐谢氏得知护国公后继有人,乐的大摆酒席,谢寒松还请旨亲自为孩子取名为谢光,意为令闻弥崇,晖光日新。
夜晚,宴席散去,房中灯火氤氲。
贺兰香看着儿子粉嫩的睡颜,嘴里咀嚼着“谢光”两个字,越回味,眉头皱的便越深。
直到细辛忍不住问了,她才道:“令闻弥崇,晖光日新。谢寒松这老匹夫是想让我儿永远记得他亲爹是谁,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谁杀死的。”
灯影微皱,贺兰香眉间惆怅不减,可等她低头看见孩子熟睡中的小脸,神情里便无端多了股力量,舒口气道:“但是不妨事,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就能够亲自教导他,永远不让他知道那些血腥之事。”
细辛欲言又止,想说谈何容易,可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担忧与憔悴,冷水到底没有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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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月,暑气高升,草木繁茂。
贺兰香在家避暑,成日里逗弄孩子解闷,鲜少留意外界的消息。
午后艳阳灼热,细辛一身热气进门,对贺兰香道:“主子,宫里来消息,太妃娘娘有孕,近来食欲不振,陛下传旨要您入宫陪伴。”
“知道了。”贺兰香随口应下,只顾拿着拨浪鼓逗孩子玩儿,直等过了好一会儿,她方跟才听到细辛说什么一样,匪夷所思地道,“你刚刚说什么,太妃娘娘有什么了?”
……
凉雨殿。
贺兰香呷下一口清茶,抬眸时眼睛对上李萼,视线顺势便移到她的肚子上。
月份太小,还看不出什么,不过贺兰香直至此刻也不敢相信,明明她才生完孩子,李萼怎么突然又有孕了。
李萼迎上她的目光,似乎能猜到她内心疑窦,但并不言语,浅浅与她对望,唇上噙了抹淡笑——称不上欢愉的笑意,只能说是温和,冲淡了身上原本的苦涩气,让枯木般的人有了三分活人气息。
贺兰香放下茶,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萼启唇,像在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是刚回宫那两日。”
贺兰香点着头,内心仍觉得诧异,毕竟就夏侯瑞那个病入膏肓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他竟还有生育能力。
说是回宫后那两日,但若是在寺中就有的,也未曾可知。
贺兰香脑海中闪过萧怀信那张脸,压下心中疑云,对李萼笑道:“如此说来,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是陛下的独子独女,娘娘日后荣华难以计量,妾身提前道喜,娘娘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如何能不早做打算,荣华不过嘴上说说,真正难以计量的是危险才对。若她李萼当真平安生下孩子,公主还好,横竖大人之间的恩怨,波及不到年幼婴孩。可但凡是皇子,还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母子一殒俱殒。
李萼听着贺兰香的话,垂眸望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又看向贺兰香,打量了她一遍,忽然称赞道:“你到底年轻,才出月子精气神便恢复与过往无异,只不过我记得,你以往尤其喜爱着艳色?身体好不容易恢复,怎么还是这一身寡淡素色?”
贺兰香眼眸中闪过丝黯然,轻嗤道:“我生母孝期未过又添生父新丧,如何能着艳色。”
李萼惭愧道:“是我说错话了。”她眸光一转,佯装无意地提起,“不过既然说到此处,王朝云……还活着吗?”
贺兰香笑了声,神情不自觉便带有冰冷狠意,微微咬牙道:“活着,不光活着,还被她两个哥哥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连府门都不出一步,我想对她下手,都难以找到机会。”
李萼犹豫一二,继续道:“这样你就善罢甘休了,你就不恨?”
贺兰香:“恨,当然恨。”
但她旋即瞧向李萼,压下面上的恨意,变得意味深长道:“不过太妃娘娘与妾身相识至今,不会不知我贺兰香是何性情。”
“即便痛彻心扉,即便生不如死,关键时刻也不可意气用事,行莽撞自伤之举,万事皆以自保为上。何况我现在还有了孩子,自然一切以我母子二人的安危为重,不可轻举妄动。”
贺兰香目光中的深意更重了些,瞧着面前知根知底又至疏至离的女子,“你担心日后王朝云入宫为后对你的孩子不利,想借我的手了结她,可娘娘,你我到底是互帮互助,这种借刀杀人的活计,不是我该替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