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你只想着你那学生了,半点不为煦儿着想,我倒觉得林家姐儿与咱家哥儿不相配。”孙氏一点儿也不客气。林海当年拜的师母是明榭前头的原配,与孙氏倒是不怎么相熟,是以说话也少了几分客气。“这话何解?怎么就不相配了?”明榭不理解,他觉得正正好啊。“我也是为咱们煦儿着想,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别的不说,他们林家似乎都是短命的,又是几代单传,子嗣单薄,林家姐儿若也是这样,将来不是害了煦儿吗!”孙氏觉得择孙媳身体是首要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才好。“夫人这话就说差了,林家运道确实不怎么好,但寿数应是无碍的,他们也不是都短命,林海的祖父不就比常人都长久些。再者,他家少有女儿,但百年来,为数不多的几个这点上都不肖父。”孙氏担心的,他倒不是很在意,以后如何,还是要看煦儿如何对待。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孙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到底也是个通达的女人,知道再说也无用,已成定局。只是不能就这样轻饶了,不然只怕下次还犯,所以就让那老东西睡书房去吧,她得好好思量思量如何跟宋氏开这个口。再说京城贾府这边,自从收到了父亲病重的来信,黛玉是又惊又怕,恨不得立即飞回家去,贾母却又是挑日子,又是让人拾缀行囊,一应打点的,把黛玉给急的不行,整日惶惶的,连宝玉也不敢惹她。明睐得了信儿来与她告别,劝人不要过于伤痛,注意自个儿身子,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却是收效甚微。终于到了行船的日子,黛玉带着丫鬟由贾琏护送着踏上了回乡的路程,心底却是十分沉重。紫鹃才去外头去了物件儿来,就见自家姑娘靠着床榻,又在抹泪。叹了口气:“姑娘,可不许再哭了,你这还没到扬州呢,只怕就哭病了身子,届时见了林大人,不是平白让他担心。”“紫鹃,是我不孝啊,爹爹自弟弟并母亲去后身子就不大康健,我却不能随伺左右,更是弃他而去,如今这都是老天报应我呢。”黛玉喃喃,她脸色苍白的厉害,两眼无神,似是入了障。紫鹃骇了一跳,赶忙劝道:“姑娘这是想什么呢,林大人好好着呢,就等着姑娘回家父女团圆了。”黛玉似是回过神来:“对,紫鹃你说得对,爹爹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小姑娘声音很轻,“爹爹那么疼我,不会丢下我的。”紫鹃鼻头发酸,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用手揩了揩,上前抱住黛玉“好姑娘,快别这么想,马上就到家了,该高兴些。”“对,爹爹一定没事的,我这就到家了,以后再不离他身边。”黛玉捏了捏拳头,下了决心。与此同时,林海又往京城去了封信,将明林两家婚约与贾母说了。冬至那日过后,明煦再来了林家,却明显感觉林海待他的态度变了,变得更加亲密了,倒不是说之前不亲,只是到底顾忌着疏不间亲,有明榭在呢,有些事情轮不到他来说,只是偶尔提点两句。如今却是恨不得把他的小毛病都给挑一遍,不仅如此,更是抽着空的跟他说这世间的道理规则,似乎把他这几十年积累的经验教训一股脑的塞给明煦,恨不得他即刻领悟了,将来好走些弯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林海这是真心把明煦当做自家子侄看待了,或者更准确说是女婿,女婿如半子。明煦心下既是感动又是难过,得一人这般倾心相待,是他的荣幸,可如今这个人饱受病痛,自己却无能为力,实在让人心哀。又过了几日,却说这日贾府的船就要靠岸了,林海听了消息,明显精神好了很多,竟是要亲自去接,还好最后是被劝住了,由大管家林让和明煦去接人。明煦等人早早地到了码头,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船才是真正靠岸了,一切安排好后,先下来的是一个身着锦衣,容貌出众,身段风流的公子哥,林让反应很快,直接近前去:“几年不见,琏二爷风采依旧。”那青年公子还忙还礼:“让叔多礼了,您瞧着也无甚变化,还是老当益壮。”说这就瞧着他身边的明煦,“这位是?”“还请琏二爷恕我失礼,这位少爷稍后再说与您听,现在是不是先请我家小姐出来?”林让明显有些焦急。“倒是我不周全了,让叔请。”贾琏识相的告罪。于是林让挥了挥手,身后带出来的婆子们就抬着轿子上船去了。待接到了人,一行人便往林府返去。明煦全程没说的上一句话,更何况见到人了,所幸早有所预料,也称不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