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宋枫,明煦带着东西就朝着宋氏处去了,到了地方,宋氏正与丫鬟们打络子玩,见他过来,忙招手叫他坐在身边来。“我见你这几日也是忙得很,便没叫你过来,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宋氏放下手上的活计,命丫鬟取些点心果脯来。儿子在家待了几月,如今又要走了,虽说是去考今年的秋闱,但宋氏心里明白,今年定是回不来的。“原也不是什么事儿,只是少不得叨扰母亲一回。”明煦顺从的坐下,捡了桌上喜欢的吃。竟是真有事儿,宋氏看着明煦,示意他直说。明煦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明表弟将拿给我的,说是从贾府传出的,母亲看看。”宋氏接过去看的仔细,好一会儿“啪”的一声将诗稿拍在了桌子上:“煦儿这是何意?!”声音里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她这是对明煦有些轻慢的态度不满。“母亲莫气,此事说来可大可小。”知母莫若子,明煦自然知道宋氏这是对着他呢,嫌他不重视。“这事儿初听说确实有些惊人,但细想来与我家并无多少干系,只是牵扯到林姑娘,母亲少不得到贾府走一趟了,也叫人明白我们的态度。”明煦真不觉是什么大事儿,贾宝玉如何,也不关他什么事儿。两人之间的关联仅是黛玉,黛玉的品性经过这般久的来往他也再清楚不过,既然已经与他有了婚约,以小姑娘骄傲的性子,必然不会与他人再有牵扯,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只是他不在意,世上却总不会少长舌多嘴的,而且这事儿吧,影响也不好。所以,让贾家的长辈们知道自家的凤凰蛋做了什么是很有必要的。“这哪里是大家爷们做出来的事儿。”宋氏指着桌上的诗,十分的看不上,“这是个糟心的,平白的叫林家姐儿受了委屈。”虽然有些膈应,但是宋氏也明白这个事儿怨不得黛玉,她怕是不曾知晓的,还是被不着调的兄弟拖累了。“母亲明白便好,贾家教子不严,本不该我们来规劝,如今却因我有了利害,叫母亲受累了。”明煦微微弯腰,言下之意让宋氏到贾府走上一趟。“我的儿,自家事儿何来的受累一说,只一点。”宋氏顿了顿,看着明煦道:“我却不是最合适的那个。”“母亲是说祖母?”明煦略一想便明白过来。贾府中贾母才是那个掌舵者,这次明家人若上门,必然与贾母对上,此事虽然贾家失礼在前,但宋氏是小辈,与贾母分辨,虽有理却失了礼。“然,煦儿还是去尚清园请你祖母走一趟吧。”宋氏点了点头。“此事宜早不宜迟,那儿子便先去祖母那里,晚间来母亲这里用膳。”明煦说着告了辞。见他走了,宋氏询问身边的丫鬟:“樱桃,我记得贾府衔玉而生的那个哥儿今年该是十三了?”“是了,太太没记错,比咱们大爷小了两岁。”樱桃笑道。“看煦儿的样子,传出这般妖艳字句的便是这个了,先前在贾府,他们老太太说过家里小辈这个唤作宝玉的最得宫里贤德妃的宠爱。”宋氏边说边做着思量,煦儿那孩子想事情简单了。宋氏起了话头,樱桃便知她要听什么,于是将自己今日听说的都说出来:“姐弟两个差了十余岁,怕不是作儿子疼了,近日便有一桩事。”樱桃说道此处笑了笑才继续说:“听说贤德妃心疼家中姊妹,下了旨意说园子不好荒废了,叫姊妹们住进省亲别墅去。听说除了姑娘们,贤德妃娘娘还特许贾二爷也住进去,可见是疼宠的。”“竟是将哥儿姑娘放在一处养。”宋氏倒是头一次听闻,她上次去贾家还没有住进省亲别墅一说呢,一时间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感叹道:“先前也不是没听说过他家有个哥儿是在脂粉堆里长大的,当时只觉传言多有夸大,左不过是家里妇人养的娇了些。如今听你说了,这哪里是在脂粉堆里滚大的,是直接充作姐儿养了。”头一回听说哥儿是养在后院的,宋氏惊讶之下关注错了点。她偏了重点,丫鬟也就顺着说下去:“先前应是没人在太太跟前说,这位贾二爷有句话可是顶出名的,说什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见了女儿便觉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混臭逼人。”“听说几岁时便有了这句呢。”芭蕉也在旁边做了补充。这些自从大爷订了亲,下边人便已经打听了,下人们之间的各种小消息灵通的很,贾府也无意遮掩,自然就叫他们早知道了,之前没说出来不过是觉得小孩子童言稚语,当个笑话就过去了。如今出了这等子事,当初觉得的赤子之心,怜惜女子便通通变成了愚蠢痴狂,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