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示弱、习惯了在别人开黄腔的时候装纯、习惯了圆滑世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是那个真实的自己,被放逐到虚拟空间,缺点被放大、形象被歪曲,仿佛是一根上辈子被渴死的树,这辈子扎在泥沼里,拼命地连污秽也要全部汲取。之前喜欢to,就是因为他可以和这样饥渴又下贱的不了了之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他不想把这一切带到现实中去。唐清之是唐清之,不了了之是不了了之,就像是to和余秋竹,哪怕是现在自己也不愿意将他们混为一谈。为什么一定要把虚拟和现实揉在一起呢?郁闷间,唐清之下了车,差不多也是本能在作祟,他随口说的目的地是曲城有名的gay吧一条街。这个地方到处是肉眼可见的灯红酒绿,只是站在街口,唐清之就被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冲得一个激灵。虽然已经过了城市夜晚应该热闹的时间了,但是这里的夜生活仿佛才刚刚开始。把头发染得红的白的绿的紫的的0们挎着粉的蓝的绿的透明的包包、眼睛游离着看向一边同样疯狂展现体位特质的猛一美一骚一强一们……大家喝着酒蹦着迪、随随便便地激吻聊骚,比起rabow,这里才是真正的成年人的天堂啊!!——突然就不郁闷了呢!!……如果余秋竹知道,在自己急到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档口,某个人正抛下思想的重担,在某个极乐净土快乐劲舞,他可能当场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心都有了。好就好在,他暂时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依旧认真地、多余地担忧着。他绕了八百个大弯,才让杨一航请动了“曲城千里眼”炎炎同学,发动他潜伏在曲城各地的眼线帮忙找人。然后自己又凭着记忆打电话给出租公司,企图找到唐清之下车的地点。眼看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从夜晚变成了深夜,白天里藏再阴暗角落的老鼠、臭虫和地痞流氓们,也被月光引出了洞穴。看着rabow里走出来的操着酒瓶的、骂着脏话的、摸着小零屁股的形形色色们,余秋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这夜晚压成了一滩血水。如果天还亮着,再给他一面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急得通红——这样他就又会比先前更贱心疼自己了。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我有在新街的朋友说,他在那里看到唐清之了。”电话那头的炎炎说道。……比起这种劲吧,唐清之去的更多的是那种偏清吧的地方。刚一推开门,唐清之的心脏就被强烈的鼓点声捶到几乎假死,耳膜也不太受得了。——这让他一下想到了to给自己发的那些小视频,炫目的灯光、激烈的音乐。哦,余秋竹那家伙还说是乐队录音排练呢,这个死骗子。一瞬间,唐清之刚刚扬起的心情又低落了三分。他皱着眉,跑到吧台边要了一杯bey。——他一直很喜欢这种蓝得充满色素感的酒,本来忧郁的基调却因为伏特加的加入而平添了一丝健康感。这杯忧郁星期一和它的名字相反,半杯下肚之后,唐清之不仅没有变得忧郁,反而更加精神抖擞起来。唐清之酒量还行,这种程度的饮料最多只能算得上前菜。但是这不妨碍他已经喝嗨了。原本郁结的情绪此时变成了愤慨,他“啪”地一声把喝空空的酒杯拍在桌面上,那杯子也就唰地一下起了裂痕。酒保刚要找他麻烦,唐阔少就啪地一声拍了一张百元大钞在他的怀里。——和某人一样,出入酒吧必备现金,就是为了随时随地装逼加脱身。“哇哦,阔少看看我嘛!”“我可以陪哥哥喝酒吗?”看到他这架势,一边围着的旁观的难免也要跟上来起哄——唐清之姿色虽然不错,但是姿色永远不能比钞票更加夺目。本身心情就不大好的唐清之,此时难得散发出一身非常a的气场——他一脚踩在吧台边的台阶上,一边扬着下巴,相当傲气地扫视着一群看热闹的。模样像极了选妃子的太上皇。大家看着他手里握着的钞票,一个个兴致高昂的不得了。“选我选我~”“tyou!!”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华夏好声音呢。片刻之后,唐清之不干不净骂了句脏话,接着大手一挥,把手里握着的一把钱往空中一抛。一瞬间,天空下起了钞票雨。“选你妈!都给我跳!!”话音未落,搭配极其劲爆的音乐声,各位五颜六色的人儿像是被点燃了引芯,在唐清之的口令下炸出了绚烂的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