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自嘲地笑了笑:“前有三哥这个长子,后有六弟这般备受皇阿玛宠爱的幼子。儿臣不过中庸之辈,为何要冒险做出这等行径?”以四阿哥的心计,若是今日叫他真正得手了,没了弘珩,除去三阿哥岂不是抬抬手般轻松的事儿吗?眉庄几人心中暗想,却也知道,四阿哥不会痛快认罪了。“臣妾倒是觉得齐妃姐姐方才的建议可行,既然四阿哥说幕后之人并非是他,那便是这小太监说谎了。”甄嬛潋滟眼神间瞥见四阿哥委屈的模样,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在马场做事儿的小太监,为何手中能有这般毒药。若是不查个清楚,哪日臣妾等人的饮食里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臣妾等卑微之身便也罢了,皇上龙体为重,是万万担不得这样的风险的。”小太监一听自己的家人恐怕逃不过此劫,害怕地望向四阿哥。却只能看见四阿哥冷漠的侧脸。是了。小太监失落地垂下头去,方才他为了家人能活命供出了四阿哥,现在四阿哥不愿意帮他也是应当的。虽说御前试毒的太监不是他,可苏培盛还是紧张道:“是啊皇上,您的龙体要紧,宫中存了这般心怀不轨之人,是要叫夏乂大人好好查查才是。”皇帝不置可否,只深深看了眼腰背仍挺得笔直的四阿哥,吩咐道:“将三阿哥与四阿哥带下去安置。朕晚膳时再过去钟粹宫,瞧一瞧弘珩。”后半句话是对她说的。安陵容低头应是,心里盘算着就算皇帝对四阿哥素来没什么父子之情,可他始终是皇帝的亲生骨肉,要将四阿哥彻底按下去,还是缺了些什么。要被人拉下去的小太监忽然疯狂大叫起来:“皇上!皇上!奴才没有乱说,求您明鉴,放过奴才的家人!”“可莫只是嘴上胡乱掰扯几句便罢了,你若拿不出证据来,怎能冤枉了四阿哥去。”安陵容拿着绢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语气里带着些淡淡的引诱,“四阿哥是龙子凤孙,身份何等尊贵,哪里是你能胡乱攀扯的?本宫无意为难于你的家人,只消你说出究竟是谁指使你的,本宫会向皇上求情,放过你的家人。”小太监颤抖着垂眼,那缀着明珠与金线绣成的锦绣纹样的花盆底就立在他眼前。他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你可要想清楚才是。”“是四阿哥!奴才没有说谎,真的是四阿哥!”小太监惴惴道,看着四阿哥古井无波的脸上忽然蔓延上一丝冷笑,他心中一慌,又大声说,“奴才,奴才有证物,是四阿哥贴身佩戴的玉佩!”皇帝眉头一皱,苏培盛也跟着蹙眉:“可奴才方才并没有搜到……”“奴才,奴才……”小太监的脸陡然涨红了,小声说了些将玉佩藏在了什么地方,众人忙嫌恶地皱眉,更有甚者还将鼻子也一并捂上了。小太监低着头:“奴才老家有个习俗,说是去世时带着贵人的东西,便能沾染上贵人的福气,来生能投个好胎。那日四阿哥来给奴才送东西,可挂着玉佩的璎珞绳无意间被树枝挂断了,奴才,奴才一时鬼迷心窍,便悄悄自己藏了起来。”皇帝一个眼色,苏培盛便带着小太监去了偏殿的净房,过了会儿才回来禀道:“奴才瞧过了,那玉佩样式瞧着的确是四阿哥的。那是三年前皇上您除夕时赏赐给各位阿哥爷的玉佩,纹理花样都是独一份儿的,奴才瞧着看了,错不了。”事已至此,皇帝忽然道:“你们先出去。”“四阿哥留下。”众人或惊诧或厌恶的眼光都未曾能叫四阿哥动容,他只是轻轻抚了抚那玉佩曾经挂着的地方。老嬷嬷身子不好,便是他再花费心思求太医去给她看病熬药,也没能留住她的性命。那条璎珞,是她留给四阿哥最后的东西了。没成想,那叫她自小护着的孩子最后功亏一篑的,也是这枚璎珞。那日皇帝与四阿哥说了什么无人得知,苏公公的嘴向来巧,不该说的是一个字儿也不会往外蹦。“只是将四阿哥禁足在他自个儿院子,不痛不痒的,算什么罚?”沈眉庄看着弘珩消瘦了一圈的小脸,有些心疼,“可怜咱们弘珩了。”弘珩适当地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但安陵容却不想理他,只等甄嬛眉庄带着孩子们出去了,才道:“弘珩,你——”“额娘。”见她终于愿意理会自己了,弘珩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但还是打断了她的话,认真道,“额娘,儿子别无选择。”“儿子与淑质的骑术自小是澜依姑姑教的,那日上马之前儿子便感觉到了马儿的呼吸声不对。”弘珩垂下眼,其中惊险他不敢和额娘细说,自狂怒的马儿背上顺势翻滚坠地,天旋地转间他也曾犹豫过,若是此次他真中了别人的算计,丢了命又或者成了废人,额娘和妹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