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奇怪?他不来不也正常吗?那些事情也不用他管。”季归豫轻笑:“可他平时来得比员工还早,往监控室里一坐就是六七个小时。”关宜同心里有疑惑,但又不想直接问旁边的人,只说:“他还抢保安的活?”“合着咱们都在给保安打工呗,说起来,我至少每天晚上还来露个面、顾顾场,关总好歹是第二大股东,来得也太少了吧?是教育事业繁忙?”“你阴阳怪气什么?当初说好了我就是登个名字,其他什么都不用我做的。”“哦对对对,我说错话了,”他侧过头,深深望她一眼,“老板娘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了。”关宜同透过镜子瞪着他的侧颜:“管好你的嘴。”“行吧,”季归豫唤醒屏幕随手刷起朋友圈,嘴上仍不依不饶,“我就不说大实话了。”她倏地沉下脸:“你至于么?我跟他在一起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季归豫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楼层数字:“不关我事儿,反正何如雎早晚会知道的。”关宜同正想回嘴,电梯便叮一声停下,门也随之敞开。2除了下午一点之外,此刻是一天里次容易犯困的时间,介舒在玻璃窗边等到打起了瞌睡,也没等到那个身影出现在对面的大门。很多情况下,越是经常见面的人越是容易偶遇,因为互相重合的活动坐标面积相对较大;反之,越是不碰头的人,巧合重逢越是罕见,哪怕只是单方面重见。介舒喝完杯子里被冰块稀释的可乐,把口罩严实地拉好,给瞿榕溪打了个电话。他接电话总是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像是个自动接电话的机器:“正好,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我还有两分钟就到街口,你差不多可以走过去了。”“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她将帽檐拉低,随手把餐盘里的垃圾倒进了杂物箱,快步走下楼梯。天空完全暗下来,霓虹灯高低错落,十字路口人行道亮起绿灯,四面八方人群涌动,介舒低埋着头混在熙攘的人流中向前走。周遭闪过的气味多种多样,香水、体臭、油腥,她不自觉慢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云山的招牌,后面的行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停顿吓了一跳,差点没刹住脚步撞上来,留下一句咒骂才侧身从她边上绕过。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那路人的汗臭味太重,她转回头继续往前迈步时,胃里一阵翻涌。路边不准车辆长停,介舒一头钻进瞿榕溪车里,他便当即踩下了油门。介舒被猛然加速的动力晃上了椅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故作轻松道:“悠着点儿,小心别把车擦了。”“几点出的门?”他完全不理她的废话。她料到会有这样的盘问,一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大概一两点?我记不清了。”“去了哪些地方?”“就在市中心这一片吃吃喝喝逛逛,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见什么人了?”“什么人都没见,你放心,我有分寸,活命第一,”介舒拿下口罩,抬手打开天窗,仰头舒了口气,“口罩闷了一天,下巴都痒了。”“你以后再有这种想法必须提前告诉我,不要擅作主张,万一有什么差错,我很难交代。”“提前告诉你的话,你会让我出来吗?”她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一根,烟气朝上升腾。瞿榕溪把烟盒盖子打开,警告道:“不提前告诉我的话,你以后连门都出不了,我会锁门的,我说真的。”“为什么世界上仅有的几个号称为了我好的人,对我好的方式都是把我藏起来呢?”“时机还不成熟,你耐心等等。”烟味弥漫开来,路风也吹不散。介舒把烟灰抖在烟盒里,盯着他正色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说实话,这我说不准,你催我也没用。”“她到底存不存在啊?我已经不太相信你说的话了。”瞿榕溪无奈一笑:“我骗你干嘛?”“恶趣味啊,碟中谍啊,都有可能,我不了解你。”“如果我真的要骗你,你想这些也没用。”“那倒也是,那我先睡了,好久没活动,怪累的。”汽车开出闹市,路灯昏黄的灯光与黑色倒影从挡风玻璃上一道接着一道飞快划过,恰逢红灯,瞿榕溪踩下刹车,才有功夫仔细看她。她睡得很熟,帽子被头枕推到了一边,下巴的肉隐隐约约堆叠在脖子上方,五官挺顺眼。这样的视角,让他不觉记起了另一段画面。当时他开的不是同一辆车,副驾驶座上也不是同一个人。但那女孩也一样睡得很熟,赶了一天的路,她早上出门时化的妆已经变得有些粗糙,嘴角似有若无地挂着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什么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