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实话实说。”……而此时此刻,被评价残暴的姜玄月,正独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一直躺到了后半夜,看起来像是睡熟了。睡熟的她眉眼安静温柔,童话里的睡美人不过如此,充满了楚楚可怜的柔弱感。……可惜有人把这种柔弱感当真了。外面风声渐紧,床头那盏昏黄的小灯突然灭掉,不多时,窗户玻璃被“扣扣”轻敲了两下。她睁开了眼睛。透过窗帘没完全拉好的缝隙,她看见了一张脸。一张黑面獠牙的狰狞的脸。那张脸和之前街道两旁挂着的灯笼上的鬼脸一模一样,正紧紧贴着窗玻璃,血红粘腻的眼珠,还在空洞的眼眶里转来滚去。鬼脸正直勾勾盯着她看。与此同时,她听见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客房的门无法反锁,有钥匙的人可以随时潜进来。微弱月光犹如泼洒在窗台上的一汪水,黑暗里,面馆老板提着一把剔骨刀,脚步轻缓靠近了床边。屠神不让你死前受罪。面馆老板提着刀靠近床边,他推门的声音很轻,脚步也很轻,通常来讲熟睡的人根本无法察觉他潜入了房间,可见经验丰富,不是第一次作案了。但尴尬就尴尬在,他想偷袭的人是姜玄月。他站在床前,眼神贪婪地将姜玄月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番,那表情很难形容,有些垂涎欲滴,与其说是欣赏艺术品,倒不如说是……欣赏一样完美的食材。他舔了舔嘴唇,凭空描摹了一遍她的身体构造,而后对准她的肋骨,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刀——这时姜玄月说话了:“到底动不动手?磨蹭死。”“……”她睁开眼睛,冷漠侧头与他对视。面馆老板明显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可醒都醒了,他也不能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自然要一不做二不休。他凶相毕露,单手作势要掐她的脖子,另一只手速度未减,径直扎向她的胸口。谁知姜玄月的速度竟远胜于他,她撑着床沿后退躲避,瞬间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出数米,撞上了身后墙壁。她反手抽出枕下的其中一把刀,一跃落在他身前,小皮靴踩上了他的脸,并用力蹍了几蹍。“干这行多久了?”面馆老板趴着装死,拒不回答。她略一弯腰,将刀横在他颈侧,语气平静得如同寒冬腊月结冰的湖。“你老实招供,我也许会饶了你。”说着,锋利刀刃轻轻一带,就在他喉咙口拖出了一道血痕。老板看似挺倔,但在硬茬子面前也怕死,他心里斗争了几秒钟,最终选择妥协。“……我是受屠神大人的指示,用外乡人的血肉烹制菜肴作为祭品,或者供附近村镇信仰虔诚的教徒食用。”“你店里贴的那张画是屠神?”“对。”“有些人家门口挂的灯笼是怎么回事?”“那是镇宅神,保佑教徒家宅平安的,但据说它的本教徒多数活不过四十岁,它妒心强,还会时常骚扰信仰其他神明的教徒。”刚才趴在玻璃上那个鬼脸就是镇宅神,面馆老板信屠神不信镇宅神,所以它来夜半骚扰。不过等姜玄月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发现鬼脸已经消失了。她若有所思转回头来:“你们到底信了多少乱七八糟的神?”“据《摩诃图鉴》记载,好像共有十二种,合称诸方阴神。”“《摩诃图鉴》在哪?”“在……在文常大庙供奉着,一般教徒是看不见的。”她点点头:“也就是说你没有利用价值了?”老板大惊失色:“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不是应该饶了我吗?”“我说饶了你,是指不让你死前受罪,会给你个痛快。”她向来言出必行。……齐云肆和赵星海睡到半夜,天花板突然塌了。其实塌的不仅是天花板,准确来说,是半边房都塌了,“轰”的一声砖瓦下落,有片碎瓦就砸在齐云肆的枕头边。常年接受特训的优秀素质,令齐云肆当场清醒,他迅速起身,顺手扯着赵星海靠上墙壁。赵星海也醒了,目睹屋内狼藉一幕,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谁弄的?居然搞出拆房这么大动静!”“谁知道,反正跟那面馆老板脱不开干系。”齐云肆反手推开身后窗户,“门走不了了,咱俩跳窗吧,我怕月月有危险。”赵星海忍不住吐槽:“她有危险?她不是一直扮演着给别人送去危险的角色吗?”“别瞎扯,月月她本质也只是个需要保护的脆弱小姑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