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身上的这衣服也不能要了,谁知道这里难闻的气味会不会残留在衣服上,都扔掉,还有,他身上也应该进行全方面的杀菌消毒才行,彻底和这里的病毒隔绝。做好心里建设后,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然而周围的空气……如果能换空气,他要把这破空气也给换了!!彻底地换了!!生无可恋地走过六层楼梯,他们才最终在一扇已经严重掉漆的铁皮门前停下。绿色干硬脱落的油漆和铁门上大片生锈的锈迹交相辉映,傅泽川很难想象这是一扇“门”,顶多就是比破木板硬点的遮挡物。关键是这破烂的遮挡物,纪凡凡还拿出了钥匙插进门上的钥匙孔。啧,这玩意儿一脚就踹开了,还用得着钥匙?门锁锁孔生锈干涩,纪凡凡认真地开着锁,像在跟门锁较劲儿。较了好一会儿劲后,门锁才“咔哒”发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开锁声。坚持送纪凡凡到门口已经是傅泽川最大的耐心了,他实在没有想进去坐一坐甚至是加深感情的旖旎想法。他绅士又礼貌,做足了懂进退的好人模样,“你快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纪凡凡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他还从没邀请过朋友进家门。方才在开锁的时候他就已经紧张得呼吸紊乱,手心冒汗,幸好,幸好他没有要进门的意思。纪凡凡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傅泽川转过楼梯口,彻底消失不见,随后又用贝齿咬了咬下唇,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屋里,迅速拉开对着筒子楼外围那扇窗户的窗帘。他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胸前,从这个窗户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傅泽川从筒子楼出来走向他的车。纪凡凡凝视着他的背影,缓缓露出了羞涩又安心的笑容,是久违的春暖花开般的笑容。?送你的礼物待那辆黑色的轿车载着傅泽川彻底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纪凡凡才重新将窗帘拉起。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亲生父亲纪先生回了个电话,告诉纪先生说他今晚待在和母亲生前一起租的房子里,当然他也选择性地将纪元宇和梁女士的事情略过了。纪先生也没多问,只以为他是思念亡故的母亲,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语才结束了通话。房间里开着灯,白色的节能灯泡里有些发黑,却依旧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照明的使命。纪凡凡靠在窗边,双目无焦距地不知望着何处,脸上茫然和落寞的神色混合着,如同被抛弃在街头巷尾的小狗,无辜又可怜。垂下的手虚虚地握着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的页面还停留在刚刚结束的通话页面上,等到手机的显示屏亮度变浅,最后不堪重负地完全息屏,纪凡凡才长舒了一口气颓坐在地上。他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尽管已经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上,也只有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才能让他获得片刻的安全感。凄清的房间里连家具都少得可怜,一张古老得好像随时会塌掉的旧床,两张大红色的塑料高凳,一张镌刻了岁月斑驳痕迹的木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和家徒四壁也没什么两样。这个家实在是太空了,纪凡凡真的很想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将这个家一点一点填满。先用家具填满,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在这个家里再添一个人。一个能陪他说说话的人,一个能驱散这份孤寂的人。纪凡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人……说不定也会有的,他憧憬着。次日一早,纪凡凡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很疑惑会是什么人来敲门,毕竟在这个筒子楼里每家每户都是自扫门前雪,他在这压根就没有相熟的人,所以不会有人来串门。那会是房东吗?可是明明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过了,难不成是房东要涨房租了所以来通知他吗?纪凡凡提着心,缓缓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门外是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蓝色鸭舌帽的男人,他笑得灿烂,像正午的阳光那样晃眼,“您好,请问是纪凡凡纪先生吗?”纪凡凡的手下意识地捏着衣角,悻悻地点了下头。工作人员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些颇有分量的纸板箱,“那就对了。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让我们把这些家具给您搬进去?”纪凡凡探头看了眼那些巨大的纸箱,蹙着眉不解地眨了眨眼,细声道:“我没订家具……”“哦,对,这些是一位姓傅的先生订的,是他让我们送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