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比瓷器还娇贵些。
紧接着,他就见那小少爷有些羞窘地放下袖子,将伤口挡住了。
接着,他神情冰冷,侧目看向旁侧的太监,冷声道:“是瞎了眼睛吗?宫里给你发月钱,就是让你在这儿坐着乘凉的?”
他生来有股矜贵优雅的气度,此时生起气来,模样高贵而冰冷,将那太监吓得一哆嗦,忙跪在他面前告罪。
薛晏却像是看见一只被吓呆了的小孔雀终于回过神来,抖了抖尾羽,高傲地将下巴抬起两分,重新露出了睥睨的神色。
他向来以为,众生万物都是丑陋的,即便裹着层人皮,内里也全是魑魅魍魉。
竟头次觉得一个人颇为有趣而顺眼,甚至……有那么两分可爱。
就像是小孔雀抖尾巴的时候,翎羽不轻不重地扫过他,恰扫在了心口,轻飘飘地带起了一道细微的痒意。
稍纵即逝。
而那边,君怀琅神情冰冷而镇定地站在那儿,心中却尤其地尴尬。
自己出手帮了前世的仇人就算了,全当是自己一时冲动。但己却不仅没帮上忙,反而险些酿成大祸,还让前世的杀身仇人救了一命。
就分外地令他尴尬了。
君怀琅勉强定了定神,看着那群回过神来、纷纷跪在地上,冲着他磕头求饶的宫人,冷声道:“即便我并非皇子,今日若在此出事,你们也一个都跑不了。更何况是五殿下,他即便再不受宠,若今日出了意外,你们哪个有命活到明天?”
君怀琅这话不假。即便皇上再不待见薛晏,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子。若他死了残了,即便皇上不想追究,有史官盯着,朝野上下也不会同意的。
只是薛晏的命尤其硬,怎么折腾也死不了罢了。
那群宫人闻言,各个吓得抖如筛糠。君怀琅看着只觉可笑,接着道:“皇上和五殿下的恩怨,是皇家的事,与你们何干?你们只管伺候主子,否则出了分毫岔子,你们的脑袋都保不住。”
一众宫人跪在地上,早没了刚才趾高气扬的劲儿,只一个劲地磕头应是。
君怀琅无心与他们多作纠缠。反正要不了多久,薛晏就要搬到淑妃的宫里了,自己只管查清,是谁动的手脚就行了。
他冷声让其中一个宫人速去太医院请太医,又吩咐宫人快点打水送进去,便转身准备离开。
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薛晏的眼中。
琥珀色的瞳仁,分明颜色浅淡,却深不见底。
君怀琅又回想起方才自己帮忙不成、还差点坠入井中的尴尬。
他心道,赶紧走吧,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可不等他转身离开,薛晏却先他一步走上前来。君怀琅躲闪不及,被他一把握住了胳膊,接着就被捋起了袖子,那道骇人的伤痕又重新露了出来。
君怀琅连忙要把胳膊抽回来。可薛晏分毫没怎么用力,他却挣扎不动,只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胳膊,接着就见一只修长的手落在自己伤口处,略微寻了下位置,便收力一按。
按得君怀琅猝不及防地捏得痛呼出声。
他那一下按得极其精准,恰在他伤痕正中,力道精准地揉了几下。君怀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薛晏抬起眼,垂眸看向他,淡淡开口道:“无妨,没伤到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