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之前刚入鬼蜮的时候,就已经动用了灵气,若是强行转换魔气,换形丹失效,怕是‘苍梧峰大弟子’这个身份就要永远消失了。明明有实力可以反抗,却偏偏用不得。殷岭西做少皇这么多年,还未曾如此憋屈过。“少皇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之前……什么时候呢,啊,对了,三百年前,您跟狗一样趴在地上,缩在我鬼蜮和厉鬼争吃食的模样,”溪佑哼笑一声。一瞬间,殷岭西脸上的表情尽数敛去,眼底幽深的可怕。“尊称你一句少皇,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天生尊贵的血脉了,你那低等人族娼妓出身的娘,不就是被魔尊发现她生下你之后,活生生掐死的吗?”“啧啧,你上位之后,杀了这么多人,是想堵谁的嘴呢……可惜,”溪佑掌心浮起一团鬼气,化成尖锐的寒刃,“该知道的人,仍旧是一个不少。”溪佑像是知道不少隐秘的东西,一字一句全往人心里扎,非得将那些烂在心里永远也不会愈合的腐肉翻出来,再搅一搅。说是这么说,但是溪佑心里仍没有半分放松,反而愈加警惕,这个疯子好像顾忌着什么,不能使用魔气,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仍能在他手底下扛过这么长时间。他眯了眯眼,手腕一转,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饮人血肉的寒刃直直冲着殷岭西的心脏袭去!殷岭西低不可闻的笑了一声。身上隐隐约约氤氲出些黑气,漆黑的瞳孔恍如深渊里残忍暴虐的凶兽。他右手微微抬起,偏头,勾唇一笑:“你——真的是,找死。”恰在殷岭西打算动用魔气的前一秒,笼罩在这里的法阵猛烈的晃动了一下!溪佑不知感应到什么,警惕抬头,如临大敌。喀!喀——法阵上方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快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缝隙里透出银色的剑光。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喝道:“溪佑,你找死!”轰!法阵彻底碎开,半空中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银白的袖袍迎风狂舞,墨发飞扬,寒冰般霸道的剑气割裂月光,断尘剑直直冲着鬼椅上的鬼王而去。殷岭西一愣,身上的黑气顿时散去,同时小幅度的调整了一下角度,任由溪佑的寒刃穿过自己的肩膀。“唔……”他狠狠的摔在一旁,满头冷汗,仰头看着拂知。“师尊……”拂知到他身边,沉着脸先给他吃了回春丹,止了血,才再次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溪佑。断尘剑回到他手里,冷意更盛一分,他将殷岭西挡在身后,“鬼域之主,残杀我天衍宗弟子,将百年前的停战协定置于何处?!”溪佑眯眼,忌惮的看了眼断尘剑,片刻后笑了笑:“剑尊何出此言?我只是路过在此,天衍宗小辈遇见了几只不懂事的厉鬼,才出此事故,我是来救人的……不然,您这乖徒儿,恐怕也难逃一劫。”他嘴里的乖徒儿三字,读的重了些,耐人寻味。溪佑视线一转看向殷岭西,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你说是不是啊?这位,乖徒弟?”死去的天衍宗弟子身上还有他的鬼气,他这幅说辞,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拂知手腕一转,断尘剑剑锋就漫上了一层寒霜。“百年前,我将你十六鬼蜮拦于兰玉江之外,并未赶尽杀绝,你偏不珍惜。”脊骨处被压制的至净骨剑气,丝丝缕缕的渗透进断尘剑当中,寒意刺骨的银色灵气又添几分锐气。至净骨镇天下一切邪祟之气,其中当然包括鬼气。弥漫的杀意让气氛一点点紧绷,正待拂知出手之际,他的衣摆忽的被人拉了一下。殷岭西捂着肩膀处被鬼刃刺穿的伤口,面色惨白发抖,低喃了一句。“师尊……我好冷……”拂知一愣,断尘剑上的寒气散了几分。溪佑抓住这个机会,化成一团鬼气眨眼之间就离开了这里,漆黑的夜空回荡着他阴郁的笑声——“拂知剑尊威名果然名不虚传,我鬼蜮迎此贵客,蓬荜生辉,既然如此,剑尊就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吧……”他苍白的手在上空掷出一个碧绿的珠子,紧接着就隐匿在黑夜里,绿珠陡然绽放出森然的光,诡异的波动很快就蔓延出来一层透明的膜,飞速的将这片空间封锁。这是鬼蜮之宝锁囚玉,可困合体期以下修士两个时辰,会反弹攻击,若是一击破不了,反而会受不小的内伤。拂知微微拧眉。溪佑是怕他追到鬼蜮的老巢一锅端了,才用了这锁囚玉将他暂时困在这里,给自己留出一些逃走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