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中闪过一瞬疑惑,不知这从未相见的姑娘为何吐出这样一句。
恍惚中,手上力道有一丝松懈,傅沉砚觉得她在同他开玩笑。
见他不语,温泠月又补充道:“臣、臣妾说了要负责便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他虽听不懂这姑娘在说什么,但都无妨。
兴许……温丞相之女有何隐疾。
癔症?失心疯?
“孤本无意娶亲,但温丞相实乃朝中不可多得之臣,于孤,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忠臣。”
太子顽劣地勾起一侧唇,名为权力的浓雾笼罩着他的眸子,无人闯入过更深的地域,兴许浓雾之下是春色,是荒芜,或是一片虚无。
但他从来只要实实在在的权力。
“太子妃?哪来的妄想。”
温泠月钝钝地望着他,死死抵住下唇,一声不吭。
娶她是因为她父亲?难道他不追究她那日对他不敬?不是为了叫她负责?
……莫非他其实并没有认出她?
他随手拈起一块白雪帕,慢条斯理地将刀刃上的血渍擦拭,一字一句道:“孤不喜与人接触,明日起你搬去福瑜宫,剩下的想必嬷嬷已悉数教导过。”
温泠月提起一口气,“那一日在花楼,是臣妾冒犯了,请、请殿下恕罪。”
闻言,太子手中动作一顿,目光中异样加深,“明日太医会去福瑜宫,癔症也罢。”
“……”
温泠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情,润了润喉咙,问:“殿下不记得我?”
不知这女子究竟臆想出了何事,这场婚事本就是带有纯粹目的性的。
若非右相在父皇眼前极具赏识,他又何必娶这傻愣愣的女子。
在耐心将要耗尽前,他长舒一口气,“记得你?于孤而言,你是什么重要之人吗?”
他话中的冷漠疏离仿若他们当真是第一次见面。
可她不解的是,适才,他分明笑着说出那一日的细节。
“但我……”
他的耐心全部耗尽,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合卺礼不过形式罢了,夫妻一体?皆为妄言。”
她就眼睁睁看着傅沉砚走掉,没有想象中的大婚杀妻,也没有她恐惧的强娶圆房,甚至在她认出他后,他竟像无事发生一般,将十日前那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温泠月就这般在龙凤花烛晦涩不明还带有血腥味的寝殿内,成了他的妻。
*
次日清明,昨夜夜色浓深之时,薄雨降临玉京,故而清晨推开窗时有淡淡茉莉香袭入喜房。
昨夜她困倦体乏,不知那小宫娥尸身是何时被抬走的,只听闻傅沉砚昨夜未睡,又去处理要务了。
她揉揉眼,半缩在被褥里抬眼打量着东宫里的一切,兴许是性命不悬在刀口了,连整个东宫瞧着都比昨夜见到的亲切不少。
“小姐……太子妃实在不能再睡了,日头将要正午了。”思衬着叫法不太妥当,南玉将花瓣放入盥洗盆时不着痕迹地改了口。
南玉是温泠月唯一带来的陪嫁丫鬟,亦是自小便陪在她身侧一同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