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狱卒说:“昨天晚上送饭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当时我们跟他还说了几句话,没想到今天早上起来查房就看见他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一头撞死?”傅瑜语气有些怪异,“你们亲眼所见吗?”
狱卒惊慌失措的摇头:“没有没有。”
“昨天晚上他说了些什么?”傅瑜看着两个仵作就地丈量着尸体上的伤口,终于忍不住别过头去,问那狱卒。
狱卒言辞闪烁:“也、也没什么,就是往常的今天吃什么。”
“郎君在问你的话,别撒谎!”元志哗啦一声拔出腰间佩戴的大刀,厉声喝问。
狱卒一惊,被吓得失声,一旁的窦克山终于忍不住,拱手插话:“傅员外,这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人,您的随从随意拔刀恐吓狱卒,许是不合大魏律法。”
傅瑜静静瞥了窦克山一眼,随后目光移向狱卒,那狱卒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忍不住道:“是、是我们跟他说了,刑部的大官已经来了,查清了是他杀的长公主。谋害皇室可是大罪,他许是连牢饭也吃不了多久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听说本官来了,罪犯扈镜诚害怕被斩首问罪,仓惶之下以头触墙自裁而死?”傅瑜反问他们。
牢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外边却传来几声喧扰的声音,窦克山阴沉了脸色,对一旁的捕快道:“你去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在这里嚷嚷,要是耽误了傅员外查案的事情,那可怎么是好!”
捕快得令,拔腿就往外走,傅瑜让金圆跟着上去瞧瞧,没一会儿,就见金圆毕恭毕敬的领了两个人下来,当前的一个穿着一身遮及脚踝的白色大斗篷,戴着大大的兜帽,后头的那个却是个身姿窈窕、步履轻盈的女子。
傅瑜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金圆有些难为的看了傅瑜一眼,道:“郎君,夫人说要过来看看。”
“夫人?”窦克山面上惊疑,目光不住地扫视着傅瑜和斐凝。他的疑惑也情有可原,在等级森严的大魏,并不是所有出嫁的女子都能被尊为夫人,有些世家贵妇也不见得在外能被称为夫人,只有三品及以上官员的正妻,亦或是勋贵人家的主母才能有此殊荣。
傅瑜快步走到斐凝身前,轻声问:“阿凝,你怎么来了?这里臭烘烘的不说,还有死尸,你见了要是晚上梦魇怎么办?”
斐凝抬手取下兜帽,乌发雪肤的模样几乎照亮了整间牢房,她缓缓摇头,轻声道:“事关重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傅瑜对她总是没办法,无奈道:“那你就在旁边看着,要是害怕就站我身后,实在害怕我还是让空青送你回去吧。”提到空青,斐凝身后的婢女就福了一礼,随后还是目无旁视的站在斐凝身后,一动不动,像个木头桩子。
窦克山上前拱手,搭话道:“竟是下官眼拙了,没看出来傅员外竟是大有来头,只不知是哪家的侯爷?”
傅瑜淡淡道:“家父傅老将军。”
窦克山神情微变,恍然大悟的拱手行礼,略有些夸张的道:“原来郎君竟然是将门之后,傅将军之子,那也算是小公爷了。下官眼拙,之前多有冒犯,还望郎君见谅。”
傅瑜挪开下巴,只看着那两个仵作,淡淡道:“窦县令说这么多,我们还是看看扈镜诚的死因吧。”
很快就有狱卒来抬了扈镜诚的尸身出去,傅瑜又特意让人用石灰把扈镜诚方才的位置画下来,随后封锁了现场,及至一行人将要离开,斐凝突然出声道:“那边墙角的是什么?”
在狱卒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傅瑜瞟了一眼金圆,他很机灵的上前,蹲身查看,道:“夫人,是碗筷。估计是牢饭。”
方才的狱卒就道:“是了是了,应该是昨夜送过来的牢饭。”
傅瑜闻言,道:“既然是昨夜的牢饭,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收?”
狱卒们对视一眼,都有些哑口无言,一个有些面生的衙役上前来道:“这……我们、我们为了省些力气,都是第二日才收前一日的碗筷。”
既是这般,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傅瑜让金圆拿外袍兜住了碗筷,当做物证一并拿出了牢房。站在县衙偏堂里,傅瑜看着摆在案桌上的几个物证,暗暗沉了目光。
淮阳长公主的死因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据扈府下人所说,公主与驸马不合已久,今年开过年来驸马迷上了城中新来的一个歌姬,常常到城南去宿花眠柳,惹得公主不快。及至事发前一天,驸马又是一|夜未归,公主从府中下人口中得知驸马置了歌姬为外室,甚至歌姬已经身怀有孕,所以事发当天驸马回府时两人发生争吵,驸马情急之下,冲出房间,片刻后竟是执了一柄剑,当胸刺入淮阳长公主的身体。
这件事让府中不少下人看见,当此时还有不少人顾念着公主上前阻拦驸马,却也被驸马刺伤,最后还是有下人通知了书房的扈蹊,请了他带了一干府丁才堪堪制住了发狂的驸马。等到众人制住驸马,回头来看公主的时候,淮阳长公主已是气绝多时,而扈蹊经此事,却是叫人封锁了现场,捆了驸马,把整个扈府打理的犹如一块铁桶,随后才是叫人通知县令,往永安城传信。
先且不说扈蹊在整件事情中的心情和所作所为,单单整件事情的狗血和离奇发展,就已经让傅瑜心下忍不住吐槽。
斐凝直接问:“既然如此,怎么不见那个外室歌姬作为人证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