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回府,傅瑜也没见着斐凝,他只得拿了藏在密处的两个芭蕉扇,又接了李九娘和傅莺莺,接莺莺时,却见她和杨演在游船上摘荷花玩的正闹,李九娘见了,倒是少有的和颜悦色没有教导她。
一行人遂回了府,待回府,傅瑜倒是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反而是牵着莺莺一路小跑到了西苑花厅,正见着傅瑾坐在院中竹林旁乘凉下棋,这般天气,他腿上仍搭了一层不薄的毯子。
莺莺拿着手中的荷花跑了过去,忙把它交给了傅瑾,几人刚说了几句话,李九娘就进来把莺莺带走洗漱,傅瑜方坐在石桌对面,放下手中的芭蕉扇,歇了口气。
傅瑾心情很好,仍把。玩着方才莺莺送他的几支荷花,傅瑜只看了桌上的一局棋,见着胜负已分,傅瑾是没心思了,方才一颗一颗的将棋子放回棋盒里去。
做完这些,他闭眼微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却是仅凭记忆就慢慢摆出了今日在梁行知那里见过的棋局。
傅瑜还记得这套白玉棋盘还是崔四娘在世时为傅瑾搜罗来的生辰礼物,也知晓他日常爱护使用都颇为仔细小心,故而一举一动都特意放轻了些。摆完这一棋局,微微泛光的棋盘映衬着西边落日红霞,显出几分真意来,然而傅瑾的心神却全然不在这美轮美奂变幻无穷的棋盘上,而在棋局上。
“这是……玲珑棋局?”傅瑾难得的惊讶出声。
摆完玲珑棋局,傅瑜没有停歇,他又按着记忆,按下几子,不过片刻,梁行知今晨的那棋局已被傅瑜完完整整的复制出来了。
“啪”的一声,最后一枚黑子落于天元之上,至此,胜负已分。
傅瑾额头上罕见的沁出一层汗,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躯方落了下去,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妙极!”
又问:“这是谁的破解之法?竟然能够破解前朝嵇大师的玲珑棋局。”
傅瑾倒是熟知自己小弟,一个臭棋篓子断然没有这般高超的技巧。
傅瑜只问:“大哥,这当真是玲珑棋局?刚才那几步又当真破了玲珑棋局?”
傅瑾微眯了眼,他看了眼傅瑜,慢慢道:“能解出这棋局的,当是世间少有的围棋大家,依着你的交际情况来看,当是斐祭酒最有可能……不,还有一人,状元郎梁行知。”
“大哥好猜测。”傅瑜笑道,索性承认了,又将今天上午在梁府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
傅瑾道:“他这是在保你。”
“什么?”傅瑜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太懂。
傅瑾微垂了眸子,道:“他果然不愧这状元之名。”
“摆下这玲珑棋局的前朝嵇大师乃是围棋大家,他字为,”傅瑾突地抬眸,“滔俢。”
傅瑜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礼部尚书陶秀。他前些日子还刚和朱然查到这人身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桩案件幕后之人是陶秀?”
“这,那楚国公一家怎么办?”陶秀属于楚国公一脉,和陶允之关系匪浅,故而傅瑜对这人还是很看重的,他尤恐会伤了好友的利益。
“他的意思是,你和朱然只能查到陶秀为止。”傅瑾冷声道,“你方才又说他把这子让给你下,这又说明主动权在你……两相齐下,我倒是有些不懂这人的意思了。”
他揉搓着手中蔫蔫的荷花,末了又饮了一杯水。
傅瑜道:“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意思?他既已得知我会走天元,则必然我胜,我胜了他就会和我一起去南阳公主府,这难道不是他想去找五娘吗?”
傅瑾顿了下,默然道:“这般理解也行。”
救人
又值休沐,傅瑜早已撇了那让朱然头疼不已的案件,只顾自地与王犬韬去了大慈恩寺。
先前且说大魏民风开放,这佛道之争虽有,但并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百姓对这些也多是信一个是信,信两个是信,只要灵验就行的态度,故而道观寺庙的香火倒是不曾少过。而佛家圣地,更要属永安城一隅的大慈恩寺,是而今日来的人倒是不少。
只是傅瑜和王犬韬一大早便来了,又在后山被戒食师父指挥的团团转,一时片刻也未曾到前殿去看,倒不曾见过这好似庙会一般的热闹场景。
日头渐高,傅瑜熟练地拿着肩上搭着的帕子胡乱地擦了把脸,又费力地抬了头,只见明晃晃的一个大火炉挂在天边,眼帘上的汗水兹的他眼睛有些难受。
“傅二,咱们这回可真是累着了。”王犬韬瘫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忽而又伸手摸了摸石桌,径自喃喃了一句“这日头烤的石桌都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