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凝道:“我们两个单独出来,等会儿叫人瞧见,又要笑话了。”
“她们要笑话,便让她们笑话去,自己的日子自己过,我对你这般好,她们那是又嫉又羡。”
斐凝哑然失笑。
傅瑜看着她的笑,突然伸手去触她的脸。
斐凝一愣,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傅瑜的手穿过她耳畔,在她身后树上采了什么,想来是梅花,神情专注地插在了她的鬓边。
“春天的时候,在桃林里见你,我就想这般做了。”
“真好。”傅瑜轻声呢喃,张臂拥着她。
斐凝身形颤了一下,在傅瑜怀中有些僵硬,但到底没有掀开他。
两人又在梅林里头走了一会儿,好运的找到了一方小亭。再往里去,雪层越发的厚了,一脚踩下去就一个深窟窿,但两人站在亭子中遥遥望远方的小山脚,几株白梅的枝丫在漫天遍野的红梅粉梅里,尤为显眼。
在傅瑜看来,白似雪的白梅,要比红梅更配斐凝今日簪着白玉簪的妆容,便和她说了几句话,快步地朝山脚的那几株白梅去。
他毕竟是习过几年的内外家功夫的,虽不能飞檐走壁、踏雪无痕,但傅家也是家底深厚,让他不至于被围困在厚及膝盖的大雪里是没问题的。
斐凝站在亭侧,伸长脖子遥遥地望着傅瑜的身形渐渐消失在一片白雪红梅中,只影影绰绰的透出一片青色。
傅瑜常年着紫,今日倒是穿了一身青衣,将满身的意气和武气遮盖不少,平白添了几分书生气。似想起什么,斐凝蓦然垂了眼眸。
身后有踏雪的声响,斐凝回身,见着一身月白长衫,同样身披月白色大氅的虞非晏。他身形挺拔,面目俊朗,浑身气质如玉般温润,雪中君子,莫不外是。
他黑眸沉沉,看斐凝的眸光一如既往,哑声轻唤:“阿凝……”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斐凝面前这般失礼的唤她阿凝,以前都是格外君子的唤她斐娘子。
不知怎的,斐凝突兀地想起方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她耳畔轻声对她说:“我的阿凝比她好看。”
※※※※※※※※※※※※※※※※※※※※
寻梅
斐凝侧身行礼:“虞郎君。”态度不卑不亢,声音清冷,目光冷然,一如往日。
虞非晏却只是看她,目光似火焰般炽热,有爱慕,又有些贪婪,有些瑟缩,有些惆怅。
总之,就是很复杂。
“他……他对你好么?”
斐凝垂眸,侧身,淡淡道:“虞郎君逾越了。”
虞非晏身形微动,他突地上前来,沙沙的踏雪声响起,月白的大氅在白雪上滑过,步履虽有些急。促却很稳健,整个人隐隐透出一股颓然和迫切。
斐凝在亭侧,虞非晏在不远处的一株红梅树下,此番又向前凑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四步远了。即便现下民风开放,虞非晏这般也是失礼了。
斐凝蹙眉,身形向后退了两步,小腿肚抵上了亭中摆着的石凳。
见她如此,虞非晏突地停下脚步,身形稳稳地立在小亭的台阶下,似脚下扎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眼睛仍痴痴地看着斐凝。
“罗敷有夫,使君也会有妇,何必如此?”斐凝侧着身,双眸远眺远处小山脚下的零星点点的白梅,似乎能望见那整日缠在她身侧嬉笑怒骂皆成趣事的傅瑜。
虞非晏深深叹了一口气,见斐凝比之往日更加疏远的态度,只觉心下钝痛。他想起方才傅瑜明晃晃的当着众人的面与斐凝的亲昵,他那时的痛,也不如现在斐凝对他说的那句“何必如此”的万分之一。
罗敷已有夫,郎君何必如此。
“使君心中的妇……从来都是罗敷。”虞非晏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