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顾着哭呢,嘴唇都要咬破了就为憋住哭声,一句话也不敢再冒出来。
于是通话线上陷入了无声的诡异。
好几十秒后,
“……先挂了吧。”黎昌终于憋回声音,擦了下眼泪说:“我要……我要去洗澡了。”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
他觉得这电话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必须挂了。
任克明却说:“你感冒了,不能洗澡。”
他声音放得轻柔,字句间透着关心。
黎昌却不知怎么跟被点着了似的。
他抹了把眼泪,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说:“我没感冒,我就要洗。”
任克明的声音于是强硬点了:“……最好不要洗。”
这一句话一出,黎昌顿然跟被逼急了一样。
他立马对着话筒回:“我要洗!”
剩下的一箩筐话连珠炮般往外冒:
“我,我要洗澡,我就要洗,我还要洗头,我洗完了我还不擦,我就等风干……我没感冒,你凭什么认定我感冒,我就是没感冒,没感冒——”
最后一句话有点像嘶吼出来的。
他说完后,捏着手机喘气。
整个卧室仿佛还回荡着他的尾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落。
电话线上却静悄悄的。
任克明没有说话。
唯有黎昌的喘气声了。
这样过去约摸半分钟,唯一的呼吸声音终于平稳下来。
黎昌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坐到了沙发上,呆滞地举着手机。
无理取闹——他脑海中陡然飘出这个词。
自己刚才这是在……无理取闹?
……还真是按任克明以前所说的——
真是被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