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轻声应道,“那就先去医院。”
凌景从靠过来,毫无征兆地伸手按上他的额头,“好像好多了呢,要不我们明天就去?”
“好。”宁辞抿了抿唇,脑袋不动只转着眼珠去看他,犹豫道,“凌响和那边……”
“我会处理好的。”凌景从顺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以后都不用管他,有我在呢。”
宁辞点点头没说话,短暂的交流过后,两人又陷入到一种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里。
凌景从的手从挨上他的头发以后就没离开过,他沿着宁辞的后脑勺一路向下轻轻摩挲着,指尖在他一串珍珠似的脊骨上打转,问:“阿姨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手上的动作暧昧非常,可问的问题却又正经无比,宁辞脑袋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说:“要很频繁地进行透析,说实话……她的状态不太乐观。”
“嗯,”凌景从应了一声,摸着他的后颈,“别担心,我会请专家会诊,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谢谢。”他的体温透过脖颈的地方传过来,宁辞不受控制地不自在起来,电视播放的晚间新闻到了尾声,自动暂停在结尾处,屋子里陡然安静起来。
“不用跟我说谢谢。”凌景从关掉电视,挨着他坐在一起,“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一次天呢。”
他拿着遥控器把客厅里的灯调暗,两个人转头面对面看向对方,却无法看清对方的神色。
“我之前,有去看过几次阿姨,”凌景从像是怕他生气一样,小声说,“她跟我聊过一些关于你的事,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宁辞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阿姨生病的这些日子里,你都是怎么过的?”凌景从小心翼翼地问出声,昏暗中宁辞的眼睛闪着水光,让他的心也化成了一滩水。
宁辞很轻地笑了一下,声音也轻轻的:“其实最开始知道我妈生病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
他说完这句之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自嘲一样地说:“其实是我自己太懦弱了,什么都指望不上,还得让我妈每天都担心我。”
“一点都不。”凌景从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用气音说,“其实你特别厉害。”
宁辞笑了一下,安静半晌后轻声说:“是呢。”
他的语气很轻很慢,像是在回忆的长河中仔细拼凑,“我妈生病了以后我特别缺钱,正好有个同事给我介绍了个在酒吧调酒的工作。于是我每天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就去酒吧工作,倒也勉强能周转的开。”
他说到“酒吧”,凌景从就差不多能联想到之后的事了。他微微用力捏着宁辞的手,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就遇到凌响和了吗?”
“是的。”宁辞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一开始没答应他,后来实在没办法了。”
他看着凌景从,补充道:“而且他真的很像你。”
凌景从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转头和宁辞对视,两人鼻息交缠在一起,他感觉到宁辞离他越来越近,最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贴在了他的嘴角上。
那是个一触即分的亲吻。
凌景从心跳如擂鼓,宁辞离开他的唇角,低下头,额头抵在他肩窝处。那是一个极度依赖对方的姿势。凌景从听到他轻轻说:“然后你就出现了。”
在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候,在他深陷不堪而又下流的泥潭时,在他马上放弃沉沦的时候……一个只存在于记忆当中的人出现了。
他撕下卑劣者的外壳,迎来了独属于自己的救世主。
“宁辞,”凌景从贴在他耳边喊他,“我早点去找你就好了。”
宁辞抵在他肩窝处没动,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安静了片刻,他抬起头,鼻尖划过凌景从的凸起的喉结,“什么时候都不晚。”
他站起身,在黑暗中显得从容了一点,抬手拍了拍凌景从的脸,柔声道:“去睡吧。”
“一起吧,”凌景从仰起头看着他,乞求道,“可以吗?”
凌景从趁他犹豫的空当,直接把客厅里的灯彻底关掉了,两人视线有一瞬间的漆黑,宁辞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看到凌景从正往茶几下面塞着什么东西,然后站起来抱住了他的腰。
“去睡吧,”凌景从的语气很柔和,却不容拒绝,“一起。”
宁辞跟他一起摸黑走到了卧室,凌景从跟他一起平躺到了床上,两人各占了床的一半,几乎没有一点肢体接触。
躺了一会,凌景从突然起来去洗了个澡。
宁辞吓了一跳,他两只手叠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睁着眼在黑暗中看着凌景从的身影跑来跑去。
凌景从跑去隔壁的房间冲了澡,围了条浴巾走了进来。宁辞呼吸放的很轻,他大概觉得宁辞是睡着了,就这样坐在了床头的小板凳上,静静地看着他。
宁辞大气不敢出,他闭着眼,但是能感受到凌景从的视线,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差点就要真的睡着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嘎吱声。
他一下清醒了过来,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瞥过去,凌景从提着腰间的浴巾,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宁辞骤然松了一口气,然而没等他彻底缓过劲儿来,凌景从又抱着一团什么东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