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煦阳和他们微微点头,目光却只落在程末身上。他一路走到程末身后,笑道:“原来我们的大作家不声不响还成了大歌星。”“哥哥!”程末错愕地转身,脸上的舞台妆擦了半截,花猫似的。礼服领带也拆下来了,领口一颗扣子没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子。“哥哥……你看到我领唱了?”宋煦阳挑挑眉毛:“我看到啦。可是大歌星没看到我。”“你、你刚才在哪儿?”程末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宋煦阳手里拎着相机晃了晃,继续逗他:“我蹲在、除夕元旦汇演结束,很快就是期末考。宋煦阳维持了考进理科尖子班时的排名,四十二名。周莹还算满意。医院同事聊起天来,一说都是周护士长家儿子在实验中学尖子班呢,等于在夸宋煦阳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重点大学的门。宋煦阳自己心里却不太舒服,当倒数的滋味并不好,即便是在尖子班也一样。但这点不自在的苗头很快被他扑灭了——程末带回家一个好消息,上中学以来的第一次期末考,程末考了班里第一,年级第五。当时因为生病误了三个月课,程末的小升初成绩并不高,这次一跃成了班里第一,所有人都吃了大大的一惊。“第几?你再说一遍第几?”宋煦阳瞪大了眼睛。程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重复:“第、第一。”宋煦阳一把抱起程末转了个圈,激动地大喊:“我的天!我们末末也太棒了!”周莹在一旁看了,说:“阳阳快把你弟弟放下来!还把程末当小孩儿呢!也不怕摔了!”宋煦阳这才把程末放下,说:“妈,程末一点儿也不重,摔不了!”程末的面孔因为害羞而笼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宋煦阳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说:“我最高纪录是中考时候,超常发挥,年级三十三,考进了实验中学高中部。我初中时候爱打游戏,成绩没有现在好。爸爸都做好准备给我掏三千五百块择校费了,结果给省下了。妈妈那段时间出门走路都带着风。你考成这样,妈妈肯定高兴死了,在单位估计要横着走了!”周莹撇撇嘴,说:“高兴得到我头上吗,又不是我——”话到嘴边打住了。又不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程末要是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就好了。程末怎么就不是她生的呢。周莹一时百般滋味,在心里痛骂了一句宋子明这个寡廉鲜耻的混蛋,还不解气,又骂一句程晓秋死狐狸精,这才转身去厨房做饭了。这天晚饭,桌上有糖醋丸子。“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街边一家商铺的电视里在放迎春倒计时的节目,一群孩子用可爱的童声念着童谣。农历二十三过小年那天,宋煦阳带着程末出去和赵雷一帮人吃饭,晚上回来时候看到路边一个老奶奶在摆摊卖糖瓜,宋煦阳拉着程末走过去,把摊子上剩下的糖棍和糖瓜全买走了。程末向来馋甜的吃食,袋子拎在手里没走两步,就摸出一小根糖棍咬了一截,宋煦阳笑话他:“我看看,这是哪家的兔子偷吃糖棍糊了一嘴芝麻?”说罢却把他拽到路边,说:“就着风吃要生病的,你吃完这根再走。剩下不许吃了,回家再吃。”程末把手里剩下的半截糖棍递到宋煦阳嘴边,宋煦阳咬住一头,糖棍粘牙,咬不断,索性用舌头都勾进嘴里,嘴唇碰到一点程末的指尖,程末的手凉冰冰的。宋煦阳便就势握住,放在自己手里焐热了。程末盯着他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宋煦阳的牙齿被黏糊糊的麦芽糖纠缠得直打架,含混不清地问:“怎么啦?”程末说:“哥哥也糊了一嘴芝麻。”小年过去,一眨眼就是除夕。张阿姨帮着做了大扫除,炸出一锅丸子和小酥肉冻在冰箱,然后回老家过年去了。周莹从年三十儿一早就开始忙活。龙城的习俗,大年初一不扫除,说会扫走好运气,周莹想到明天不能扫卫生就浑身难受,提前一天又把桌子椅子楼梯扶手上上下下抹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