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忙点儿事儿,大哥,您看,这回我多采了些羊雀儿。”说着话,肖正平就把一篓菌子倒在地上。
何永富一阵挑挑拣拣,最后算给肖正平十六块七毛钱。
照样,肖正平拿了钱没急着走,去供销社拿了盒烟塞给何永富,何永富还是象征性地推了推,最后表示下不为例才收下。
“大哥,来了两回,还不知道您贵姓呢。”塞完烟,下一步就是搭话了。
男人打开烟盒,抽出两支给肖正平递了一支,被肖正平给推开了。
“我姓何,叫何永富,小兄弟你呢,叫个啥?”
“永富大哥,我叫肖正平,乡亲们都叫我平子。哎,大哥,问你个事儿,咱这大山里我看山货不少,咋看着你这儿不热闹呢?”
何永富满意地吐出一口烟,答道:“还不是不够胆儿,赶集都没几个人呢,谁还敢往下卖山货?”
听到赶集这两个字,肖正平的心眼顿时活泛开来,“大哥不说我差点忘了,咱这集市是啥时候啊?”
“初三、初八、十三~~”何永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忽然一愣,“对咯,明天就有,反正隔五天一场,你记着这个数就行了。”
说完,何永富又盯着肖正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小兄弟是想做个买卖?”
肖正平摸了摸后脑勺,笑说:“想是想,就是不知道做个啥。”
何永富朝肖正平装着钱的裤兜努了努嘴,“我说你这一天就抵上班儿的半月工资,还寻思那些干啥?”
“大哥,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菌子是好卖,可是采着难啊,再说这玩意儿一年能长几回,过了节气就没了,到时候我去喝西北风啊?”
何永富一愣,“咋的,一天十多块,干个三五月还不够你一年花销?”
“哎,家里有个上学的妹子,我自个儿还是个单身汉,这不是想着能多挣一点就挣一点,好攒个媳妇儿本吗。”
“咋的?家里没大人了?”何永富算岁数给肖正平当爹都没问题,马上就从话里听出问题了。
“爹妈都死了,就剩我和我妹。”
“好小子!”何永富闻言赞赏地拍了一下肖正平的肩膀。
跟何永富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肖正平便告辞说得回家了。
花几块钱买了些油粮米面,又给秀叶买了盏更亮的油灯和煤油,肖正平就打道回府了。原本他打算买两个新竹篓的,可是供销社没有,肖正平细细一寻思,大伯不就是半个篾匠吗?山上别的不多,竹子有的是,找大伯编两个竹篓应该不会挨巴掌吧!
这回买的东西要比上次多,背着破竹篓走在上山的路上,很久没干过体力活的肖正平累得双腿直发软。
说起这条路,也是肖正平的伤心事,当初他爹就是修这条路被炸死的,也正是因为他爹的死,这条路修到一半儿就给停了,直到现在也没人再提。
正吃力的走着,忽然几个卖烟叶的人从他身后追上来,带着挖苦的语气跟肖正平打趣了几句后就走上前了。
肖正平注意到这几个人每人都挑着一小捆烟叶。
虽说烤烟是队里的集体经济,可是肖正平却极少碰过烟叶,原因很简单,爹在世时他在念书,用不着碰,爹死之后,他去鬼混了,之后分田分地,家家都垒起自个儿的烤烟炉,就他家没有,就算他想碰也没那个机会。
于是肖正平纳闷了,卖烟卖烟,不都是从山上往收购站卖吗?这几个人怎么还挑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