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又轻轻嗯了一声,终于在卓果果怀里睡着了。
李云洗完澡,轻轻打开卓果果的房门,看着两个孩子睡着了,把小夜灯打开,轻轻的关上门回房。
“睡了啊?”卓建设问。
“是啊,睡着了,这孩子真不容易,到现在没见到他哭一声。”李云叠着衣服说。
“他倒是和果果亲近。”
“那是你每天早出晚归不管家里的事儿,你不知道你闺女每天省零花钱给廉和买东西吃呢?她还以为我不知道,楼下早餐铺子王姐都和我说好几次了,看到你闺女带廉和去吃包子。”
“还是咱闺女心地善良,像你。”卓建设嬉笑着说。
李云斜了他一眼,说“我看是烂好人,像你。”
“像咱两,肯定是亲生的,没抱错!”卓建设抱起衣服放到柜子里。
黑夜里只剩后面的池塘里此起彼伏的青蛙叫和断断续续的蝉鸣,天上的星辰若暗若明,笼罩着这个小县城里的万家灯火一片安详。
此后几天小廉和一直和卓果果一家住在一起,期间听李云说有警察上门了解情况,说是正在联系孩子的亲戚,但是因为涉及到故意杀人,孩子妈妈的亲戚不愿意抚养,当地居委会还在调解中。这边的街道居委会也上门,送了一些米面油给李云说是辛苦他们照顾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在学校里也总有同学和卓果果打听这件大事,毕竟在这种小县城,杀人并不常见。卓果果也是后来听很多同学七嘴八舌的大概还原了当时的情况,据说是小廉和的爸妈打架,他爸爸掐着脖子不小心把他妈妈推下了楼,本来楼不高,偏偏撞到了一块尖石还是什么的,当场就死了。男的家好像是没有亲人了,女的家是外地的,反正死了人也没见来闹,独留一个孩子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廉和这几天很少说话,白天在屋里待着,开始李云还请假两天照看他,后来他主动说自己不会惹祸,让她放心上班,她才回去工作,只留一些饭菜在桌子上。卓果果每天放学后都小跑回家,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小廉和自己坐在沙发上发呆,饭菜也往往纹丝未动。她尝试着和小廉和玩游戏,逗他说话,他也只是和大人一般微微笑一下而已,话很少。李云和卓建设对此唏嘘不已,尽力在生活上照顾他,仅此而已。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廉和会蜷起身子抱着卓果果的手臂,有一两次卓果果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小廉和在默默流泪,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给他垫了块枕巾,像小时候李云哄她一样,轻轻拍着他哄他入睡。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半个月后的晚上居委会的赵大婶和两位民警来到卓家,卓果果正在写作业,而廉和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默默无语。
李云给三位倒了茶,让廉和到卓果果屋里,赵大婶拦着说:“这次我们来就是说一下这个孩子的事情,让他在这里听着吧。”
李云看了眼廉和,轻轻的摸了下他的头发。廉和抬头看看她的眼睛,又转头看着面前的三位。卓果果听到立刻走出屋子站在沙发旁,把手搭在廉和的肩膀上,她感觉到他有点微微的颤抖。
“现在的情况是廉和妈妈那边的外婆和姨妈愿意收养他,这孩子按年级也该上小学了,到了那边他们就会直接让他上学。那边明天就会来接他走,这几天麻烦您家费心照顾。”赵大婶说。
“那孩子爸爸现在什么情况呢?”李云问。
两位民警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年长的咳嗽一声:“他当时也受了伤,情绪非常激动,后来采取了一些激烈的手段,我们没有来得及阻止,不幸离世了。这两天我们一直没过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云睁大的双眼,捂着自己的脸,缓缓低头看着廉和,只见小小他纹丝不动的站在那,仿佛看着些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看。
卓果果轻声喊道:“廉和。”
小男孩还是一动不动。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悲伤,没有人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小小的孩童,也没有知道他以后的命运会如何。在廉和眼中,世界变得突然格外的清晰,爸爸和妈妈是如何争吵的,爸爸怎么打妈妈的,他自己是怎么听到巨响在人群的注视下走到躺在地上的妈妈身边的,他抬头的时候看到爸爸绝望的表情手里拿着碎玻璃在脖子上狠狠的割了下去。这一幕幕,就如同电影一样在他脑中反复回放。
人走后,卓果果拉着廉和的手走回房间,她蹲下来看着廉和的眼睛,说:“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姐姐不和别人说。”
他摇摇头,把小小的手掌贴在卓果果红扑扑的脸上,只是看着她。
卓果果也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说:“你在外婆家要好好的吃饭,上学后要好好学习,健康长大,以后姐姐去找你,好不好?”
“真的吗?”廉和认真的问。
“当然是真的,姐姐发誓一定会去找廉和。”
“好。“廉和长长的睫毛下亮晶晶的眼睛坚定的看着卓果果,伸出一根小手指勾向她的小拇指。卓果果笑了下,和他勾了勾。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