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鸣心有不忍,叹了口气道:“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你又何必执着于生前种种?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既然已入轮回,你就放手吧。”
张雅双目泣血,厉声惨号道:“我不服,为什么害死我的人还可以逍遥法外,难道这就是你们这些阴司的狗腿子所谓的天道吗?
你要想让我伏法也行,只要你帮我把林远一起带入地府,哪怕从此不入轮回我也心甘情愿,我……”
刘一鸣挥手打断了张雅的话,他正色道:“不要说了,我身为鬼驿判官,只审阴,不断阳。阳间之人哪怕犯下滔天罪行,只要他的阳寿未尽,我就没有权利定其生死,你更加没有权利伤其性命!”
说到这里,刘一鸣的语气不容置疑。
从小到大,爷爷便一直叮嘱他:“行走人世间,不得插手阳间之事。你永远要牢记天道难违这四个字,在天道面前,人力太过渺小。”
就像眼前的张雅死得极其凄惨,按照刘一鸣的本心,他恨不得将残害张雅的凶手碎尸万段。
但是,刘一鸣必须遵照先祖的教诲行事。
刘一鸣手握先祖交托的生死簿,先祖交托之时曾再三强调,鬼驿一脉不得擅自更改生死簿上的一笔一墨。
如果说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是一副画卷,那么什么时候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转世投胎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
画中人无论如何挣扎反抗,也终究无法改变早已画好的画卷,无论是愿还是不愿都必须走完早已注定的人生。
而这幅画卷就掌握在阴司地府手中,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生死簿。
自刘一鸣在阴间任职的那刻起,他就已经从画卷中跳了出来。由画中人变成了赏画人,而天道法则才是那绘制长卷的画笔。
刘一鸣这个站在画外的人,只能看画却没有画笔,哪怕是画卷中最为微小的一丝细节,他都绝对不能更改。
也就是说,如果刘一鸣与画中人没有纠葛,却非要打破命运的束缚,他就会被天道反噬。
轻则重伤,重则魂飞魄散永不轮回,后果非常严重。
刘一鸣面色冷峻起来,天道枷锁断开之前,他必须遵照祖训行事。
张雅自然不知道刘一鸣的无奈,她厉声道:“你是个狗屁判官,善恶不分,助纣为虐。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畜生行凶吗?如果你做不到真正的公平公正,那你又凭什么来缉拿我?”
公平公正从来都是相对的,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刘一鸣看这张雅身上没有血债加身,按律可重入地府转世投胎。
刘一鸣看了看张雅的因果线,开口说道:“张雅,如果我放任你强行取走林远的阳寿,他的罪业会抵消大半,甚至有可能很快获得转世投胎的机会。而你,强行篡改生死簿的记载,将永坠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这样的话,对你来说岂不是更加不公平?”
张雅闻言沉默了,自她化为厉鬼那一刻起,她便能感受到天道的存在。
她相信刘一鸣没有骗她,也没有必要骗她。渐渐的,张雅身上狂暴的戾气不知不觉间开始消散。
刘一鸣见张雅听进去了,趁热打铁道:“你现在只是误了入地府的时辰,没有人命在手,对你投胎转世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考虑到你的冤屈,地府定会给你做出相应的补偿。好了,话尽于此,张雅,本官问你可愿重入地府?”
张雅沉默许久问道:“那我妹妹……”
刘一鸣打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还不够资格去插手别人的命运。”
张雅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双目之中的血泪依旧流个不停,显然依然心有不甘。
刘一鸣长叹一口气,他不愿意看到这个可怜的少女做出傻事。他所能做的就是按照地府的律法,指引这些亡魂早日投胎。
刘一鸣挥挥手,缠绕在张雅身上的黑龙瞬间重新钻入皮开肉绽的手指。
刘一鸣道:“我先把你收入鬼驿,待下次鬼门开启,我亲自送你入地府,来世再见。相信我,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的仇人逍遥不了多久了。”
张雅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惊喜之色。刘一鸣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张雅双膝跪地,虔诚地向刘一鸣拜了三拜,算是还了刘一鸣泄露天机的人情。身上的戾气终于彻底消散,不但变回了生前的模样,还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刘一鸣双手结印,一道黑气将张雅笼罩其中,紧接着便被传送到了鬼驿之中。
刘一鸣心里也说不上高兴,反正心情挺复杂的。
警方用不了多久就会抓住残害张雅的凶手,也算是帮张雅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