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夏,临江。
几个月前,宋浣跟外婆来普渡寺许愿,求佛祖保佑她妈妈陈若真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
昨天,陈若真来了消息,说是前几天生了个男孩,让宋浣外婆一定要去普渡寺还愿。
宋浣的童年并不幸运,她从小到大感受到的母爱寥寥无几。
去年听外婆说她在大城市嫁了个富商。
所以对于生男生女,甚至陈若真生与不生,宋浣都不在意。
来普渡寺还愿仅仅是因为外婆腿脚不方便,不想让她受累。
那天,下着小雨,整个寺庙放眼看去除了僧人,并没有多少人。
云雾弥漫在寺庙上空,倒是真有几分世外仙境的样子了。
宋浣站在一尊巨大的佛像前,她丝毫没听外婆的嘱托。
没有跪地叩拜,也没有顶礼三拜。
她自认为从小到大并没有受到过佛的庇佑。
不然为什么父亲因公殉职后大家都把她当成一个包袱一样的踢来踢去。
现下,父亲留下的房子被舅舅一家人所占,家中还有一个恶毒的舅妈。
所以她不信佛亦不想拜佛。
这是她不为人知的反抗和叛逆。
倏忽间,宋浣发现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少年。
少年侧脸映着蜡烛的暖光,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整个人却笼罩着一层阴霾,仿佛沾染上了今天普渡寺的云雾。
宋浣扭头看向他,好意提醒道:“许愿的话,可以先去领些香火。”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用着清冽的声音答:“不许愿。”
宋浣没作答,转身便往殿外走去。
她着急回家,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还要给外婆煎中药。
只听少年清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之前我信佛,现在我不信了。”
宋浣忍不住止住脚步回头看他。
只见少年从脖子上拿下一条带有佛牌的红色绳子,放在面前的案板上。
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宋浣才看清少年那张五官精致又带着疏离的脸。
擦肩而过时,宋浣看见了他眼角的一颗小痣,忍不住问:“那你求的是什么?”
少年对上她探究的视线,薄唇轻轻张开,吐出两个字。
“自渡。”
那一年,宋浣十六岁,高二。
她转头看向面前的一尊大佛,只几秒。
然后将少年遗留在案板上的佛牌拿起。
高傲离开。
*
2008年,8月8日,奥运会开幕式在北京举行。
宋浣站在街头看着对面酒吧里的电视机,正逢自由泳决赛,屏幕前围了许多人,奥运精神让所有人都振奋。
可那些青春与热血通通跟她没有关系。
她将视线收回。
不出片刻,一辆黑色高级又不失低调的卡宴停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