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安点点头,却忽然说:“我不喜欢弟弟妹妹的,你别叫姐姐了。”孙语兰一僵,只好先道:“是,臣妾记住了。”又行礼退出了次间。回过头,赵陆正盯着她看。赵宜安嘴里还有糖,只好含糊道:“怎么了?”将糖慢慢含化,赵陆才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妹妹?”赵宜安一面尝试着将九连环装回去,一面答道:“我不喜欢做姐姐,我喜欢当妹妹。”赵陆便不言语。见他不说话了,赵宜安低下头,继续装着九连环。过了一会儿,赵陆的声音响起:“不是说含着糖回话是无礼么?”手上的动作不停,赵宜安回他:“你同她不一样,我自然要待你不同。”她抬头:“上回提起咸熙宫,你说见别人和见你不同。既然你视我不同,我也视你不同。”听见这话,赵陆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不知作何反应。赵宜安又说:“你不要眼馋她的鸡汤,一会儿我就让延月去炖一盅。”“我不眼馋。”赵宜安点头:“好。”她复又低头,接着装九连环去了。一时无言。金公公将孙氏三人安排住在迎翠院。早上孙语兰带着冬菱出门,自然没逃过孙妙竹的眼睛。这会儿午时将至,见孙语兰迟迟不归,孙妙竹正暗自揣测是何原因,忽见窗外两个人影经过。是孙语兰领着冬菱回来了。看着二人进了屋,孙妙竹阖上窗缝,等了一会儿,才去问话。她隔着门帘,扬声道:“语兰,你在了么?”孙语兰正生闷气,听见孙妙竹的声音自外响起,没好气道:“在在在,大白天喊什么喊?我又不聋。”冬菱听了,忙去为孙妙竹掀帘,奉上茶后,知这二位要说话,又乖觉退了出去。行至跟前,孙妙竹道:“这是怎么了?倒是受了委屈似的。”知道孙语兰出门,孙妙竹一猜便知,她不是去见陛下,就是为去见陛下做准备。方才见冬菱提着食盒离开,孙妙竹略一思索,就明白孙语兰一定送汤去了。不过看孙语兰这幅样子,似乎并不顺利。孙妙竹扶桌坐下,道:“早晨你可做什么去了?我昨儿叫马车摇得腰酸背疼,直到巳时才起。原本想着早些起来,叫上你,一同去陛下那儿。谁知起也起不来。”一听她的话,孙语兰的气霎时消了几分。瞧瞧这些人,一个个哪有她这般上心?连孙妙竹都犯懒了,别说那个木头似的孙柳月了,进宫这么些日子,也没见她独自去见过陛下。若真有人能得陛下青睐,不是自己都说不过去。思及此处,孙语兰觉得舒服不少,便对孙妙竹道:“我正是从陛下那儿回来呢。原也想着和你一起去的,但喊了几声,并没听见回应,只好自己走了。”孙妙竹诧异道:“翠彤竟未同我说,回去我定要好好问问她。”孙语兰自然没有去喊她,随口扯谎罢了。听了孙妙竹的话,她也不慌,只说:“凭谁做错事都不敢认的,你去问,她肯定说没有。”孙妙竹便赔笑:“却让你费心了。”“费什么心。你下回去,别忘了叫上我就成。”孙妙竹一概笑着应下。又过了几日,汇泽阁忽然遣人来,说请妙才人前去领赏。传话的小公公立在院门就说完了这些话,待在屋内的孙语兰霎时惊诧不已。这几天,她们三人每日都去汇泽阁请安,孙妙竹与她形影不离,并没有机会和赵陆单独说上话。现在小公公传的这些,又是什么道理?孙语兰又疑惑又不安,一心想跟着去看看。但她知道自己去不了。在屋内踱了几圈,冬菱掀帘进来,说:“妙才人来了。”孙语兰一怔,忙道:“叫她进来。”孙妙竹一入内,先羞红了脸:“语兰,你也听到小公公的话了罢。我还未受过陛下的赏呢,心里不安,不如你跟着我一起去罢。”孙语兰上下打量她,道:“你叫我和你一块儿去?”孙妙竹点头:“你最会说话,我怕我见了陛下,嘴笨不讨喜。”孙语兰慢慢坐下来:“你做了什么,就领赏去了?”“没什么。”孙妙竹弯起嘴角,“你还记得我家就是做灯笼的么?前几回拜见陛下,我见陛下卧床,怕陛下无聊,就做了几盏小灯笼送过去解闷儿。没想到陛下却喜欢。”孙语兰一噎,只道:“原来这样。你倒是讨了巧了。”孙妙竹含笑不语,欣赏着孙语兰一脸憋闷的模样。先前孙语兰还嫌弃她的出身,又在湖嫔和众人面前,说她家就是做灯笼的,暗地里贬低她。却没想,这会儿孙语兰瞧不起的灯笼,倒让孙妙竹讨了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