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只觉得浑身阵阵战栗,只觉得空气又开始一点一点变得稀薄,
她的口鼻被死死堵住,整个面部被挤压得变形,
整个人进气少,出气多。
修长枯瘦的手指险些被根根折断。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再一次爬满全身。
她差点儿活生生的窒息而亡。
她猛地抬手死死掐向自己的脖子。
那些漫长的梦境画面全部压缩在她的脑海,终于在此刻一帧一帧在她脑海中重新清晰上演。
梦里,得知房氏要给陆绥安纳妾当天,她就病倒了,那是她嫁到沈家第一次生病,正如房氏所说,田地里打滚的村女,身子骨素来结识能打,因此对那日的场景,连梦里都印象深刻。
也是在那日残阳褪下,掌灯时分,陆绥安趁着夜色过来的。
每回陆绥安归家,母亲萧氏都会苦口婆心的打发陆绥安来正房陪她,给他们小两口创造相处机会。
陆绥安一心公务,每每回府多去往书房继续办公,可到点了萧氏都会遣人三请四催,不厌其烦,直到将人赶到了正房这才作罢。
梦里那晚亦是如此,萧氏得知小沈氏病了,刚入家门的陆绥安便被打发了过来。
梦里的画面与眼下现实重合在了一起,竟如出一辙。
沈安宁浑身哆嗦颤抖,全身冷汗涔涔,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梦不单单是梦,它还预示征兆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不多时,一口热血喷涌而出,噗地一声,她忽而气急攻心,竟生生吐出了一口血来。
白桃见状瞬间大惊失色,尖叫一声赶忙要去外间将世子请进来,然而袖子却被人一把死死揪住。
白桃猛地一扭头,只见沈安宁擦掉嘴角的血迹,已重新躺了回去,一时定定的盯着床榻上方,良久良久,终于一字一句沙哑开口道:“说我乏了,恕不能起身伺候!”
“让世子……回罢。”
沈安宁一字一句咬牙说着。
说这番话时,她满面苍凉,声音一个字赛一个字的清冷。
嘴里却险些将后槽牙都给咬断了。
细细听来,仿佛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
在白桃看来,夫人面色早已经恢复如常,好似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是场幻觉。
白桃解气又不解,她早就看不惯夫人这般逆来顺受下去了,这是嫁到陆家这大半年以来,第一次见夫人冷脸对待世子,虽不是当面,却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白桃细细思索一番,料想今日夫人定是在锦苑那里受足了气,被寒了心,这才忍不住彻底爆发迁怒到世子身上的。
这样一想,白桃不再多劝,掀开帘子雷厉风行的冲了出去。
同一时间内,陆绥安正好拨开珠帘踏入正厅。
珠帘是由一颗颗乡下草珠子串连而成,是沈安宁亲手所做,进出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陆绥安眉间细微一蹙,他素来喜静喜洁,并不喜任何喧闹之声,却也很快稍纵即逝,面色如常。
没有人能够轻易察觉到他的任何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