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若他没有几分心智如何能说动杨汉文准许他习字读书,还能一个人自由外出呢。也是他这份心性还有几次冒险帮助她和云天,所以云追月才会想要与他合作。即是帮自己也是帮他。二人分开后,云追月先是去尤夫子那里接云天,之后回到家里便带着弟弟去厨房准备晚饭。直到用完饭收拾好厨房坐下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云天小老弟不高兴了。“怎么了,在夫子那里挨批了?”云天很不开心,他在夫子家等了阿姐一个下午,她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出去那么久。还有,他从夫子那里回来便已经有些难受了,可阿姐却现在才发现。难道她在外面有人了?!云天手指尖发冷,再也坐不住,抓过云追月的手抱在胸口,瞅着她有些可怜,“阿姐,你这些天都没有和小天好好待在一起。”弟弟这个小奶狗求摸摸的小可怜样让云追月石头做的心立即软乎乎的,自己近来确实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把他走哪带哪了。便看着他认真道:“是阿姐的错,阿姐最近有些事情要忙,忽略了小天,等之后事情处理好了,阿姐答应你,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好不好?”“阿姐忙的话不能带上小天吗?我不仅听话还很能干,肯定能帮上阿姐。”云追月脸上的笑垮掉,转而又无奈地摇摇头。还是个孩子啊,按他说的,难不成她杀人也带上他?“不行,你太小了。”云天一急,两边脸鼓成一条金鱼,差点脱口而出,其实他不小,翻年阿姐十四,他也十一了。说了这么多云天的小脸还是臭臭的,云追月摆摆手,把他拨到一边,端起桌子上的油灯,“好了,好晚了,姐要睡了。”云天愣住,嘴巴张大看向她,“阿,阿姐,才过酉时。”“酉时怎么了,酉时就不许我困了,来,拿上油灯回你房间。”她还有一封信没看呢。说着便把油灯递给他,拉着他出门,直到云天三步一回头地进了隔壁的屋子,她才关门回房掏出藏在身上的信。这信中是关于杨汉文的信息,当然,云追月连杨汉文底下的那几个走狗都没落下,都叫陆昭收集写下来了。满满的五张纸,云追月赞一句陆昭的字写得和他人一样好看,便专注于上面的内容去了。“原来杨汉文这些年来臭名昭著,府里早就放弃了他,又因为得罪宫里的宠妃娘娘,所以才被赶出京都不许他回京。”月追月恍然自语,纤细的食指敲在桌面上,印在火光里的绝美面容露出一道讽刺的笑意,捧着信继续看下去。上面正写到,这日照县的县令一职并不是他老子爹走动为他求的,而是杨汉文姨娘砸钱给买的,钱再多也只敢往离京遥遥千里的县镇里买,就怕被人知晓传出去,又惹怒了宫里的娘娘。还有杨汉文身边那群忠心耿耿的走狗。陆昭是被杨汉文从京都带出来的,而那些所谓的忠仆不过是沿途花钱买的,有村里的光棍懒汉,在山寨里被二当家砍跑下山逃命的后厨,与嫂子有奸情被兄长赶出来的后生,死爹死妈死儿子死媳妇旁支也死绝的大叔啧啧,一个个随便拉出来都是一场狗血大戏。先前在尤夫子那里只知了一个大概,现下有了陆昭这封信,云追月剩下的顾忌就不算是顾忌了。杨汉文所作所为京都杨府全当他死了,既然如此,不若她来送他一程。这天又要冷了,屋子里的窗户被寒夜里的风吹地咯吱作响,云追月上前给它合上,只透出一丝小缝隙,在火盘边暖了手,这才钻进暖和的被窝里歇下。就在她一墙之隔的屋子里,油灯一早就灭了,里面是黑的几乎不见人影,只闻几许呼吸。靠里的一张床,上面的被子整整齐齐不曾翻动过,而它的主人已经在窗边站了近一个时辰,即使脚底板冷得发寒都不见他挪步。黑暗中,云天的眼睛熠熠发亮,就像一只夜行的野兽。他身前的窗户半开,侧着身体,视线望出,刚好能一眼看到云追月的房间。印在窗户上的火光消失了,云天松开抓在木窗上已经破皮流血的手指,一半面容清朗如小少年,一半心冷恐惧发出幼崽被人类抛弃的低喃声。“阿姐她,又骗我。”夜更深了,房间里云追月睡到半夜被冷醒,模糊间似有听见院子里呼呼的风把墙头上的石头刮落在地的声音,云追月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冷意便跑了进来。想着外面又黑又冷,一个小石子而已,随即干脆被子一拥,重新闭眼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