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有,告诫安排去保护卡恩的人,做做样子就行了,别出头,别惹事。”……安家被占,安家姐弟失踪,安氏烟厂奄奄一息。全上海都在传,日军打来了。惶恐不安的群众争相涌入租界,也争相从水路陆路逃离。一片混乱。喻家客厅,喻正清将写有地址的信纸放在桌上:“你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一晚上,足够了。只请喻老板在这个一晚上的时间里,不要出尔反尔。我和喻家,从此再无瓜葛。”“你留在租界喻家,还能得到庇佑,踏出喻家踏出租界,你和他们,能活的了多久?”“那是我们的事,就不劳烦喻老板操心了。”“好自为之。”这一晚,喻音瑕也终于见到了她的家人。……隔天,喻正清登报,因其女喻音瑕的所作所为有伤风化,为世人所不齿,遂断绝与喻音瑕的父女关系。喻音瑕被喻家扫地出门。……安镜没有与安熙汇合,而是同徐伟强聚在了一处。四天,她已经四天没出过地下室了。徐伟强拿了份今天的报纸丢在沙发上:“报应来了。这个女人,害你身败名裂,被他父亲利用完,就卸磨杀驴不留情面,跟她断了父女关系。”安镜半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的话。徐伟强恼怒,踩灭了烟,嘴里还骂了句“王八蛋”,抓着安镜的双肩把她拉起来,又将报纸凑到她眼前:“喻音瑕,罪有应得的女人,你不看一眼,以解心头之恨吗?”安镜不耐烦地推开他:“一个被父亲牺牲的可怜人罢了。她不过是爱了不该爱的人,何罪之有?”“你简直冥顽不灵!她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觉得她是爱你?”“不是我觉得。是事实。”安镜是相信喻音瑕的,“让柏杨帮我打听一下喻音瑕的行踪。”“最后一次。”徐伟强叹息。他明白,让安镜对喻音瑕死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安镜是个非常执拗的人,对她认定的事认定的人,若非被当面插刀扎心,若非遍体鳞伤痛到极致,她都抽不了身。女人可以有很多,但安镜于他,无可取代。……安镜到洗漱间胡乱梳洗一番,看着镜子里眼窝深陷头发脏乱的自己,厌恶极了。她这辈子,不,是进入安家后,就没这么狼狈过。等了三个多钟头,柏杨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了。强爷,镜爷,喻小姐她在,在正清百货商场,跟卡恩一起。”“枪给我,我出去一趟。”“你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安镜双眼布满血丝,“徐伟强,安熙都跟我说了。”“安镜,我们瞒着你,是不想你置身险境……”“不必解释。”柏杨为难地看着徐伟强,见他点了头,才把自己身上那把手枪递给安镜:“镜爷,给。”安镜检查了枪膛里的子弹,插在腰后:“别跟着我。要跟,也跟远一点。”她不怪喻音瑕在记者面前矢口否认,也不怪她没有勇气跟自己走。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潦倒至极,什么都给不了音音。在喻家,在租界,比跟着她东躲西藏安全多了。但卡恩不是个好东西。她想去看看,那个和她相爱到互许了终生的女人,为什么会跟她的“仇人”出双入对?……百货商场连着酒楼和旅馆,逛街,吃饭,开房三不误。吃饭的时候,卡恩有意无意让喻音瑕喝了很多酒,喻音瑕也来者不拒,全都照单全收。只有仗着酒劲上来,她才能忍受接下来要做的事。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她不想脏了阿镜,更不能脏了自己。爱你已入骨。遗憾的是,无缘与你白头。说好要陪你长命百岁,我要食言了。……卡恩的身边,有六名洋人贴身保镖。中途还有另外穿着便装的华人,给他传递了消息:“目标上钩。”他走到对面,揽住喻音瑕的腰起身,贴到她耳边说道:“喻小姐,你买完吃完高兴了,该给我想要的了吧?”喻音瑕含羞一笑:“音瑕走投无路,全靠卡恩先生收留,您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想要的,你一直都有。”卡恩暧昧地在喻音瑕的鬓角亲吻。……旅馆二楼房间,保镖守在门外。卡恩脱下大衣,一把抱住喻音瑕抵在墙上。“卡恩先生……”“嘘。喻小姐,你来投怀送抱,我总得确认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吧?”“门,卡恩先生,门还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