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将银票揣进怀里,低眉顺眼赔笑。上前抓起江婉莹的手,捏着她的大拇指在印泥里按了一下,而后重重印在了卖身契的上。
她的名字江婉莹,被朱红色的印泥指纹覆盖住。如同上了一层枷锁,圈禁不得自由。
陈妈妈将卖身契递还给赵妈妈,拉扯杵着不肯动的孟二,离开春红楼。
马车徐徐,穿过灰暗的巷子。
雨势忽大,屋檐的落雨,噼里啪啦得喧闹不停。
房内,赵妈妈将江婉莹的衣衫脱去,细细检查。
那个破旧的荷包,掉落出来。
赵妈妈顺势拾起,取出里面装着的东西。里面有一个空了的檀色药盒子,竟还有两张一百两银票。
赵妈妈脸色一沉,虽说这女子的衣衫污秽,可用料皆是上好的锦缎。还有这银票,普通人家的女子身上,岂能有如此多的银票。
赵妈妈私以为江婉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方才那对母子,莫非是黑心的人牙子。她将药盒塞回荷包,丢到江婉莹身边。将那两张银票,揣进了自己的袖口。
赵妈妈寻来一套海棠色纱裙,为江婉莹换上,好心为其盖上被子。
退到房外,关上房门。
对龟公命道:“你去打探打探,京城可有人家丢了闺女的。”
龟公颔首,领着两人去办事。
赵妈妈命两个大汉守在门外,厉声道:“将人给老娘看好了。”
赵妈妈扭着柳腰,行到长廊下驻足观雨。
若不是京城人家的女儿,这桩买卖不亏,更没什么后顾之忧。她做这种皮肉生意,哪能没有一点人脉。
雨水猛烈,顺着廊檐迸溅到赵妈妈的脸上。
她厌恶地摸了一把脸,嘟囔着:“晦气。”回房去了。
以命相搏
江婉莹幽幽醒转过来,惊坐起身。
先是一喜,手脚没被捆,可自行活动。
一夕间,眼神惊悚。她的衣衫竟被人换了,一扭头瞥见遗落在角落里的荷包。
她抓起荷包,心急打开察看。
“银票,我的银票。”江婉莹懊丧不已,瞅着孤零零的檀色药盒子,蓦地想起萧景飏。
顾不上多愁善感,先得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将荷包揣进怀里,下了床榻。
房外,雨声淅沥。
隐隐约约传来欢声笑语与弹琴唱曲声,亦有划拳斗酒声。
江婉莹蹑手蹑脚到了门后,悄悄打开房门。
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手提刀柄横在门口,恶声恶气道:“进去,不准出来。”
江婉莹吓得往后一缩,这门口怎会有两个人看守。
“这是什么地方?”江婉莹壮着胆子发问,伸着脖子往门外张望。
房外灯火通明,犹如白昼。长廊下有不少男女,举止亲密轻浮,肆意搂抱着行来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