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晟怔住,父亲竟深谋远虑至此。既然要化干戈为玉帛,怎就不能饶过他母亲的性命。
“孩儿不管这些,非要拿母亲的命,讨好江婉莹不成?”
元默见儿子又嚷嚷开,知他孝顺,不想愚孝至此。苦口婆心,劝道:“今日江婉莹还是个没人没势的才人,来日,有了皇子,这后宫可就姓江了。到那时,若她秋后算账,死的,可就不是你母亲一人了。”
元晟嘴硬道:“父亲莫要危言耸听,陛下又非昏君,岂能有些江婉莹乱杀臣子。”
元默见其油盐不进,再无耐性,声色俱厉低声道:“不妨告诉你,当初父亲为何救下江婉莹。那是你的好母亲私下与梁王妃结交,为父若不做出此举。定会被后来的先帝定为梁王一党,我元家早就家破人亡。哪有如今,你征战沙场立下战功赫赫的机会。陛下清算余党,若有人咬出你母亲,届时你又当如何?”
元晟一时哑口无言。
元默见其听进去,趁热打铁又道:“有道是娶妻娶贤,家门兴旺。你母亲生出多少事端,若非你母亲,你如今该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陛下,原本有意封江婉莹为你的平妻,与兰公主平起平坐。被你母亲搅得,全盘乱了套。还险些累及整个元家,如此家门祸害,留着作何,待她再整出泼天大祸不成?你若不信为父,你去见见你母亲,看她可有悔改之心。她若有,为父绝不再苛待于她。”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孩儿,这便去见母亲。”元晟转身走出书房。
父亲那些话萦绕耳边,挥散不去。他脚步沉重,去向母亲被关押的院子。
今日陛下与江婉莹之举,眼下回想起来更像是刻意为之。
他喊出“莹丫头”时,分明看见江婉莹有一丝慌乱。
他二人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他不信江婉莹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甚至怀疑,江婉莹傍上陛下,是因爱成恨报复于他。
一路思绪纷杂,不知不觉到了废院门外。
院门外有两名禁卫看守,见是元晟并未阻拦,开门放人进去。
仲夏时节,院内荒草丛生更甚。
野草的藤蔓粗壮,一路延伸到了卧房的门槛处。
死不悔改
院内寂寥,伴着虫鸣低嘶声甚是凄凉。
房门上破损的窗棂纸,如白幡般随风飘动。
紧闭的房门,却让元晟望而却步。